谢杳连连点头。
“昭昭这一身功夫,若是处在江湖中,也能有一番天地。”
谢杳撇了撇嘴:“殿下擡举我了,姑姑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用来逃跑勉强过关,杀敌还远远不够。”
“姑姑是怕你懈怠,你的轻功我见过,就连我都未必追得上。绝对力量的制胜虽然难以达到,但可以用些计谋,足以克敌。”元序正色道。
“殿下这安慰人的功力倒是不减当年。”
“昭昭以後便不要唤我殿下了。”
谢杳一字一顿地唤道:“子啓。”
元序微微扬唇:“昭昭若是担心,不若明日我们比试比试,互相讨教一二,如何?”
良久,谢杳仍未出声,元序歪头望向她,发现她竟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看来是真累了。”
元序轻轻拨开谢杳额间凌乱的发丝,心念微动。
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少女眼睫微颤,安然睡去。
无人知晓的大漠一隅,大晟太子小心翼翼地背起他的太子妃,缓缓向城中走去。
夜半三更,几个黑影极快地闪进客栈,悄无声息地将值夜的人打晕。
领头的黑衣人擡手示意,馀下的人四散开来,藏匿在客栈一楼的各个角落。
那黑衣人三两步跃上二楼,直奔天字一号房间而去。他将门上戳了一个洞,一股白烟顺着洞口飘了进去。片刻後,他轻声推开门,握紧手中的短剑,擡手向卧榻刺去。
他眉头微蹙,猛地掀开被子,心头一震:榻上无人!
霎时,一个清瘦的身影翻窗跃进屋内,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将剑在手中一转,借力划破了他的面帛。他来不及掩面,在那人洒出的白色粉末烟尘中晕了过去。
谢杳挑眉:“你给我的百步散,如今,我都全数奉还给你。”
她推开窗牖,向外吹了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安西军闻声,立刻涌进客栈内。
客栈一楼的黑衣人急忙逃窜,终是抵不过人数的压制,败下阵来。
元序缓缓推开门,从天字二号的房间走了出来,拍手称赞:“太子妃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谢杳嫣然一笑,毫不掩饰:“殿下过奖了。”
元序接过谢杳递来的令牌,扬声道:“劳烦各位将士,明日随孤一道,押送他们回凉州。”
“末将领命。”安西军一齐应道。
元序侧目:“昭昭何以断定他们今夜会来?”
“殿下还是快些进屋去看看那贼首吧。”
谢杳避而不谈,故意卖了个关子。
二人快步走到那贼首身边,元序蓦地面色一改,惊叹道:“应胥?”
“殿下认识他?”
元序眸光微凉,沉声道:“他是父皇之前的侍卫,不过在我从凉州军营回长安後,他就不知所踪了。”
谢杳默默思量:她没有猜错,这些人果然是冲着太子而来。储君之争,历朝历代都无比凶险,段氏遗孤的下落不免成了有心之人扳倒东宫的一个关键,可这人操之过急,隐隐透出几分怪异,也正因此,给了她可乘之机,不然难免是一场恶仗。
“昭昭这盘棋,下得不错。”元序缓缓开口。
谢杳眸光闪烁:“此番确是我利用了殿下。”
元序轻轻摇头:“兵不血刃,已是难得。”
谢杳见他反应如此平静,有些奇怪:“殿下装睡的?”
元序挑眉,面上带笑:“孤还在想太子妃怎麽就困得睡着了,还拉着孤的手不放,于是孤将计就计,没想到,太子妃是为了偷孤的令牌。”
“我不过是拿令牌去搬救兵,又没有干什麽坏事。”谢杳真诚地眨了眨眼,“况且我还借此机会,把太子殿下转移到了我这间安全的卧房里,也算是功过相抵。”
“多亏阿舅给了我这块可以调动安西军的令牌。”元序轻叹,“迟则生变,卯时我们便啓程。”
二人眼波流转,心意不言而喻。
***
凉州城的牢狱,寒气逼人,暗不见光。
应胥缓缓睁开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一着踏错,满盘皆输,终究还是他太过心急了。
“太子妃,是我小瞧了你。”应胥眼神阴骘,望向谢杳。
谢杳微微摇头:“不是我,你是败给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