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谢杳被棠梨的叩门声惊醒,只见棠梨疾步走到她跟前,慌张地说道:“小姐,东宫传信,太子殿下被圣上唤去太极殿了。”
“这有何异?”谢杳不以为意,勉强睁开眼。
“朝会过後,圣上又单独召见了太子和薛国公。”棠梨补充道。
谢杳坐了起来,招手示意棠梨走到她身侧:“可是和姑姑有关?”
“应当不是。”棠梨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小姐,你今日怕是出不了宫了。”
“无妨,想办法打探殿内的消息。”谢杳面色一沉。
过了大半天,直到日落时分,元序才回了东宫。他神色凝重,眉头紧蹙,面上是难掩的疲惫。
谢杳望着渐渐走近的元序,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殿下!”
元序擡眸,望见一个身影从门後蹿了出来。杏粉色的裙摆迎风拂动,在夜色阑珊下,宛若开在殿门口的一朵花。
谢杳眉目带笑,微微侧头:“殿下可算回来了。”
元序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似卸下了一身的风雪,缓缓展颜。
殿内的桌上,长寿面还冒着热气,一旁的碗碟里还摆着柿子和点心,还有一壶之前他给谢杳的桃花醉。
“长寿面是我做的,点心是棠梨去西市的柳记糕铺排队买的,还有柿子,是我在皇祖母宫里的那颗柿子树上偷偷摘的!”谢杳眉飞色舞地给元序介绍着。
元序拿起筷子,先夹起了寿面。
谢杳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见他动作忽地一顿,有些慌乱:“怎麽了?是不是不好吃?”
元序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这面是甜的。”
空气瞬间凝固,谢杳表情一僵,心中懊恼:自己竟然把糖当成了盐,真是太丢人了。
元序望着谢杳羞赧的样子,忍俊不禁,安慰她道:“吃点甜的,也好。”
谢杳轻叹,用手依次指着桌上的食物,一一解释道:“这碗长寿面,寓意长命百岁;这些点心,才叫吃点甜的,寓意喜乐无忧;最後,是这几个柿子,寓意事事如意。”
元序的目光停在谢杳的脸上,少女认真又可爱的神情映在他的眸中,一股暖意渐渐涌上心头。
“生辰快乐!”
少女的笑颜如明媚的春日,在寒冷的冬夜里,绽放出最和煦的色彩。
元序眼尾微红,擡手轻轻摸了摸谢杳的头:“多谢昭昭……对不住,今日是我食言了。”
谢杳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迟缓地摇了摇头。
良久,元序继续说道:“昭昭还记得我的字吗?”
谢杳轻轻点头,被他跳脱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
“其实,元序这个名字是皇祖父在母亲去世後给我改的,我原本的名字是叫元子啓。”元序眸中带着几分忧伤。
“广予为序,开元为啓。”
谢杳一字一顿地念道。
“你的生日又恰好在元日,这两个名字都很相宜。”
元序苦笑,声音低沉:“我更喜欢原来的名字,那是阿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可惜……只能做我的字。”
“元子啓。”谢杳轻唤他的名字。
元序怔然,猛地擡头,与她对视。
谢杳望着元序清澈的眼眸,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问出口。
东宫究竟隐瞒了什麽,才能让位高权重的一国国公,在元日的伊始找到圣上跟前,如此大煞风景,却还能让薛国公这般不管不顾的事,究竟是什麽?
朔光帝继位以来,有重大变故的世族不在少数,但若有心想查,倒也不难查到,还是想办法传信姑姑,让她暗中打探吧。
谢杳挣扎一番,终是不忍,只好将心事暗自搁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昭昭这般喜爱的桃花醉,还是拿回去自己慢慢喝吧。”元序掏出袖中藏着的酒,塞到谢杳手里,“天色很晚了,快些回去吧。”
苏木见状,走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杳颔首与元序道别,在苏木和棠梨一左一右地护送下,离开了东宫。
这一夜,东宫的灯火彻夜长明,直至新一天的晨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