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冷风一阵阵钻入了车内,坐在一旁的茶花忍不住出声劝道,“公子,深冬寒凉,您的身体不能吹风。”
自六年前的今日晚姑娘离开之後,公子每年这个时候不论有何要事在身,皆会抽出时间赶来京郊,而後在重建的十里亭中一坐往往就是半宿。
京郊地广人稀,林木深深,寒风愈加凛冽,每每当夜回去,接下来公子总是要病上好些日子无法起身,树大夫把完脉後也总是要气得直跳脚。
但是公子决定的事,哪里是能劝得动的。
因而每年仍是照例赶来京郊,雷打不动。
苏梦枕慢慢放下了掀帘的手。
他垂下眸子,眸中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他早该认清事实了。
六年,整整六年。
她若是真想回来,也早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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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坐落在京郊处的面馆,大部分来此的都是稍作歇息的江湖中人,因而里面此时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
花晚晚甫一踏入大堂里,就立马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她眉头皱了下,兀自寻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然後眼神凶巴巴的一一瞪了回去。
大堂中的衆人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王小石也跟着坐了下去。
但他实在觉得气氛太过古怪,于是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她,“这是怎麽回事?”
“我要是能知道那才有鬼了。”
花晚晚也觉得这地方有些怪里怪气的,这会儿她还时不时的能感觉到偷偷打量的目光。
但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误她干饭。
她招手唤来掌柜,一口气点了十碗鸡丝面,十碗笋泼肉面,然後才问王小石,“你要什麽?”
王小石一脸懵逼,“你怎麽一下点这麽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
花晚晚等着干饭,懒得跟他多作解释,“别废话了,你要什麽,赶紧点。”
王小石愣愣的‘哦’了一声,然後也跟着她点了一碗笋泼肉面。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卖马得来的碎银两,心里不住的打起鼓来,他这点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顿饭的账……
他这念头才刚转起,花晚晚就财大气粗的拿出了一大锭银元宝,掌柜喜笑颜开的收下钱,领着艰巨任务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她这次过来身上带的总算不是银票了。
果然硬通货就是硬道理啊。
她总算不是当初的穷光兔了。
汤面这种食物比较容易变坨,作为出手大方的富婆,花晚晚每吃完一碗,掌柜就手脚麻利眼明手快的接着给她续上一碗,服务那叫一个周到极了。
王小石震惊看着她一连干了十几碗汤面,忍不住心有馀悸的吞了吞口水。
他想,他的第十七次恋爱,可以就此宣告结束了。
花晚晚这顿晚饭吃到剩最後两碗笋泼肉面的时候,门口霍然传来了语气震惊的一声:“晚姑娘?!”
这个声音,她曾听过的。
花晚晚擡眼望去,果然是熟人,而且来的还是两个熟人。
一个是坐着轮椅孤冷清傲的俊秀青年,另一个是有些不修边幅潇洒不羁的落拓酒鬼。
花晚晚眉梢一挑,“无情,追命。”
一年前金风细雨楼和神侯府私下里结为盟友後,双方之间都还算有些交情,再加上追命的性格本身就比较豪爽洒脱,因此他们师兄弟四人里,花晚晚与他关系算是最为熟稔。
王小石听到她口中唤出的称呼,亦是立马跟着一道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