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探春如何拒绝,那番邦男子都执意要把毯子送还给探春,无奈之下,探春只得与他约好一个时辰後,他带着羊毛毯到荣国府的角门上,她在那儿等着。
那番邦男子不过得了探春一句话,便兴高采烈地去了。
探春一脚迈进了角门,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
这人,瞧着人高马大的,怎的心思如此单纯。
她说什麽便是什麽吗?
若她只是诓他,并不出去呢?难道还要再等两天吗?
日子许久都过得紧巴巴,银钱上的还是小事,多半是心情并不开快,今日这麽一遭,探春倒是起了促狭心思。
到了约定的时辰,她明明已经到了角门边上,偏生不开门,只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果真看到那男人抱着一捆裹好的羊毛毯,站在街口往里看——他必是把她说不要让别人瞧见的话听进去了。
想到这里,探春招手,叫了一个小丫鬟来。
那小丫鬟听听了探春的话,便打开门,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那男人见荣国府的角门开了,先是一喜,见是个小丫头,又把头扭过去。
可是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是来找他的。
小丫头说:“你在我们院子外头站了这般久,可是来卖东西的?我瞧瞧你带了什麽。”
小丫头童言无忌,行动也颇为伶俐,就要伸手打开那裹布。
番邦男子出手拦住,道:“我可不是来卖东西的,这东西是你们府上的,我是来送还的。”
小丫头眼珠子转转:“哦?是我们府上哪一位的呢,我可以转交。”
番邦男子强硬的态度有些转变,带着些许尴尬道:“我也不知是什麽人,见了两次面,我说帮她把毯子送过来,她却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
小丫头便按照探春教的话说:“既是这样,那你可曾记得她长什麽麽样,是男是女,年岁多少?常穿什麽衣裳?”
那番邦男子不疑有他,刚要开口,突然瞧见小丫鬟频频往角门看去,立时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难怪到了时间不见她出来,却有个小丫鬟来问东问西。
他便大声道:“这个却不能和你说,你们中原人是最最狡猾的了,别人好心帮你们都还要被你戏耍一通,我与你又没有什麽来往,如何信你?”
那小丫鬟呆了,有点儿着急。
虽她已经是府里如今顶顶灵光的小丫鬟了,但是这跟探春小姐说的不一样,该怎麽回答啊。
角门这边的探春瞧的一清二楚,又是好笑又是羞愧,忍了半天,才打开门,喊那小丫头进来,自已出去了。
探春叉着腰:“中原人怎麽最狡猾了?怎麽耍你了?”
那番邦男子笑道:“那就要问我眼前的人了。”
说罢,郑重地把羊毛毯交给探春,跟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你们中原人啊,便是不狡猾的,也喜欢疑神疑鬼,这下毯子还给你了,我可算是摆脱了骗子的嫌疑。”
探春听了这一句,到底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生活虽苦,却偶尔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