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虞连转道回家时,撞见了一个不曾想到会出现的人。
他一只脚迈上小区楼道的阶梯,离电梯入口只几步路时,察觉被人尾随了。那道眼神落在他背后,太过灼热,令人难以忽视。
虞连回过头。
“你怎么敢的?”
陆淮川站在他面前,伸手拉下口罩。他嘴角开裂,满脸淤青,胳膊缠着绷带,穿着一身病服。
见虞连注视过来,他反是不敢抬头,隔了一会儿,他艰涩开口:“我妨碍到你了是吗?”
虞连不答这个,冷冷说:“你是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的,再者,你在高希芸那边的事已经了了吗?你身后还跟着多少人,是等着拉我做垫背吗?”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你也是独一份了。”
陆淮川早知见面是这个结果,他甘心承受,冷眼,动粗,唇齿相讥,都好,至少虞连没有完全无视他。
他嘴唇嚅嗫一阵:“我是跑出来的,不会连累你。”
虞连警惕观察了片刻,说:“在我动手揍你之前,你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心里没数吗。”
“非要让人拍到我们见面的照片,非要再害我一次?”
虞连说完,因为气愤,他捏拳的指甲陷入掌心,掐出血印来。他强忍着心头恨意转身往回走。
陆淮川跟在他身后,说:“虞连,对不起。”
“我这次来,只想和你道歉。”
虞连微微侧头:“说完了?”
陆淮川不禁上前几步,又局促地停住,他低声:“我还想……想和你解释。”
“省掉你的废话,事情并不难猜,我替你说。”
虞连眉头扭曲地,不受控地跳动两下:“我不知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录下当时的视频,是想要威胁也好,炫耀也罢,总之后来不慎流出去了。你私生活混乱,留下的把柄当然不只这一桩一件,最后你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把这些视频添油加醋剪辑到一块,让你做的丑事彻底暴露在公众的眼皮底下。”
他愤怒已达顶点,颤着手指着陆淮川:“你害我成了靶子,导致我直接社会性死亡,我的事业,前途,都因为你婚礼的那条视频毁于一旦。”
“你还敢来见我,你怎么敢来见我?!”
他忍不住回头,也忍不住爆发,几步上前拽着陆淮川的衣领,伸手掐着他的脖子:“我根本不想揍你,我是想杀了你啊!”
陆淮川颓然,由他锁着咽喉,感到呼吸渐紧:“我现在跟死难道就有区别吗。”
“不如你亲手杀了我!”
虞连一惊,突然顿悟。他松了手。
陆淮川缓过口气,他这时才敢抬眼看一看虞连。
他说:“我也是受害者,事情落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有人要加害我,加害我们的缘故。”
“呵……”
虞连十分愤懑,但又憋屈极了,他气昏了头,出口的话也语无伦次:“我摊上你这种,我真的……真的倒了八辈子霉,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陆淮川听得心里难受,他除了道歉无计可施:“我对不起你,虞连,算我对不起你。”
虞连痛苦地捂住脸,他的牙齿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震颤,导致无法完全合拢嘴唇。
“滚。”在失去控制前,他再次对陆淮川说,“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话到这里,陆淮川再没有什么继续待下去的脸面,但好歹还存留一丝理智。
他想起自己的来意,对虞连留话:“我就说最后一句行吗,你最近别留在平港,最好是找地方躲一躲,或者跟我一起……不,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吧,躲到外地去,待上一段时间,等事情平了再回来。”
虞连平静下来,他重新看向陆淮川:“什么意思?”
陆淮川动了动嘴唇:“高希芸找到了幕后播放视频的人,是她以前的跟班,摄影师赵斌。”
“但赵斌现在跑了。也许是这次的事让高希芸颜面扫地,又可能因为全胜的股价直接跌到了几乎停盘的地步,她没了退路……她看上去已经疯了。”
“我听见她谋划着找到赵斌,找到就把他杀了,当然……她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我前几天是装晕,背着医生和保安跑出来的。”
“我要走了,躲到外地去,但我不会回石定,她会去我老家找我。我觉得她如果找不到我,就会从视频里的人一个个查起,她有可能对你不利。”
虞连将他的话仔细过了一遍,语气一顿:“你是说,幕后的那个人找出来了,但是跑了。”
“重点不在这儿,”身后有住户提着菜篮进门,陆淮川往上拉了拉口罩,挨近虞连,悄声说,“重点在你的安全,我没想害你,虞连,我真的没想害你,我是怕高希芸最近会找你麻烦,你务必要有所防备,最好躲一躲。”
虞连垂着眼,没有答话。陆淮川见他表情凝重,待自己已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情,心中难免苦涩。
他结巴着说:“那,我、我就先走了。”
他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