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些。”看着江焕擡起手臂动来动去的,祝羽珩连忙结果橘子,让江焕好好坐着放下手臂。
橘子酸甜适中,吃起来解腻又清甜可口。
祝羽珩看着从医院开来的药的说明书,交代着江焕一些注意事项。
那清冷又柔和的声音,让江焕留恋,她听不清祝羽珩说了些什麽,钟表上的指针来到了晚上九点四十分。江焕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眉头紧簇丶神色紧张。
“想什麽呢,记着点注意事项。”
祝羽珩看着走神又一脸紧张的江焕,拍了拍她的腿,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高中讲到解题关键步骤丶提醒学生集中注意力的老师。
“啊——。”江焕张了张嘴,看向祝羽珩,思绪还在飘散着。昨天晚上睡前刷到的新闻关键字,在看到祝羽珩的瞬间浮现在江焕的脑海里,“单身”“女性”“夜里”“独自”“驾车”“跟踪”“抢劫”,江焕的眉心久久没有舒展,表情要凑成一团了似的。
“江焕!”对于多次走神不注意听讲的小同学,祝羽珩有些头疼,她不知道江焕在想什麽,“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没有,祝老师。”江焕心里犹豫着,光顾着想昨天的新闻,没有发现祝羽珩的情绪一波三折中的微妙变化。
沉寂的黑夜有一种隔绝世界的奇妙能力,窗外的天黑沉沉的,江焕觉得此刻世界只有她和祝羽珩两个人。黑夜让她担忧备至,黑夜让她鼓足勇气。
“祝老师,”江焕的指尖揉搓着衣服,似乎在犹豫中不断鼓足气,“要不您今晚别回去了,在我这里…”
即使被江焕形容为面容淡然如月光的祝羽珩,听到江焕的话後,表情亦有些不自然。
江焕注意到祝羽珩细微的表情,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误会了,赶忙继续解释,“我昨天看到一个新闻,一个女性夜间独自开车回家後遭遇跟踪抢劫,就在隔壁的区,”江焕有些急切,急切的是对祝羽珩的担忧,急切的是剖白没有恶意的内心。
“留宿”这个词,不存在于祝羽珩的生活中,独自一人多年,就像是风中摇曳的叶子,飘落便是家。
祝羽珩没有说话,江焕有些着急地拿起手机,点开历史浏览记录,把手机的记录给祝羽珩看,又点开那一则新闻。
祝羽珩的不自然,并不是反感,也不是尴尬,只是她觉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消融四散,从未出现过的陌生,她无法掌控。
祝羽珩不能再继续细想下去,她也的确不想拒绝江焕,不想拒绝每一个可以跟江焕多接触一些的机会,就像是小时候在阳光下奔跑,不停地追着太阳,直到日落。
“谢谢你的挂念和担忧。”她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接受,或者说暂时回避着不可名状的在夜晚消融的情愫。
江焕闻言以为将要被拒绝,正思索着如何能更安全的办法,让祝羽珩安全到家。她也明白,只是一晚,即使她从来不存在也不代表祝羽珩不会晚归,这种情感像是一粒尘埃。
“如果我留下来刚好可以照顾你一晚,我想刚好也是可以的。”
祝羽珩找到了让自己的心绪暂时不再沉浮于无形的情愫中的理由,只不过一切的原点似乎都只有一个,就像是夜晚的光,终有一个原点。
自证“清白”并得到肯定答案的江焕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拿出洗漱包里一堆全新的洗漱用品让祝羽珩挑选,从卧室到客厅反反复复进进出出。
其实,她们都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安心的为对方着想的理由,而事实往往是,心里已经装满了彼此。
“祝老师,这是睡衣,全新的丶过了清水的,我没有穿过,您晚上将就一下。”江焕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刚刚洗漱完毕的祝羽珩鬓角被水濡湿,晶润透白的脸一点也看不出三十有馀的年纪。
“谢谢。”祝羽珩接过来套着收纳袋的睡衣,返回洗手间,拉开收纳袋的拉链,蓝色的睡衣质地柔软,穿起来亲肤舒适,就是裤子有一些长了。
与此同时,在卧室里的江焕也换好了睡衣,等着祝羽珩出来後自己再去洗漱。
江焕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她把客厅的灯关好,回到卧室,带上了卧室门,将窗帘的缝隙拉好。
祝羽珩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江焕从衣柜里翻找着,备用的被子被压在了最下面,受伤的手臂有些用不上力,祝羽珩也过来一起帮忙。
“小心些。”祝羽珩小心地避免碰到江焕的患处,帮着江焕把被子拿出来。“我自己铺就可以。”
江焕没有拒绝,折腾了一阵子,整个後背开始有些隐隐作痛,额前透着细密的汗。
整理好了床铺,江焕点开床头的台灯,关掉了卧室里的顶灯。
小橘子形状的灯透出昏黄的丶微弱的光,光影在黑夜的房间里四散,光晕笼罩着她们,夜晚将至。也许因为身旁多了一个人的存在,今天的夜晚变得不再寒冷,静置的夜里,她们看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