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曼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断然开口:“波佩尔不会做有损家族的事。王室善待他,也只是出于他在圣骑士团的位置考虑。”
安东尼脸上的神情变得似笑非笑起来:“我该怎麽说呢,您对我们的领主忠心耿耿?哈,真是讽刺。波佩尔会不会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好像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的最大的收益者呢。或许他天生运气就很好?”
老林曼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安东尼却不打算再在这里多待了:“好好考虑考虑吧勋爵阁下,您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看你怎麽选罢了。啊对了,我来之前听说,前两天女犯营那边爆发了一次伤寒,死了好几个人,其中好像就有夫人吧?真是太遗憾了,请接受我,以及教皇阁下的衷心问候。”
说着他微微弯下腰,优雅地行了一礼。
林曼此前的脸色都没有什麽太大的波动变化,唯独听完这一句之後,整个人的脊背好像骤然弯了下去。
安东尼不再看他:“苦役营里允许信教,後天我会代表教廷到这边做一次祝祷,那个时候是您最後的机会了。好好考虑考虑吧,勋爵阁下。晚安。”
距离这处营地大概十多公里的山脚下,岔路口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同样通体纯黑,毛色哪怕在暗淡的夜色下也能看出光滑油亮,蹄子上都包了薄布以免发出太大的动静。
车厢前面右侧的立柱旁挂了一盏小小的风灯,火苗微弱,映出了旁边坐着的佩森的侧脸。
没过多久,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从下山的方向传来。
佩森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上了座位旁的剑柄。
又过了几分钟,那阵马蹄声慢慢明显起来,接着一人一骑的身影从半山腰那条蜿蜒的灰色小路上冒出了头。
佩森仔细辨认了几秒,微微松了口气,但是握剑的手并没有松开。
安东尼一路直奔那辆马车,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後仿佛张开了巨大的翅膀。
来到马车前面十来米的地方,他慢慢勒停了坐骑,翻身跳下马背,大步走到马车车厢门一侧,单膝跪了下去:“教皇阁下。”
随着他的声音,佩森从前面赶车的位置上下来,走到门边,将车厢门拉开了一条缝。
夜色勾勒出一道冷硬的侧脸轮廓,西奥多·恩里克三世并没有转头看过来,他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手指轻轻在猫咪脊背上抚过,淡淡开口:“见到人了?”
安东尼擡头:“是,话也带到了,只不过看他的样子不能马上做决定。我告诉了他最後期限,从他的举止神情判断,他已经对王室起疑了。”
“晟国使者那个案子呢?这麽长时间,怎麽也该有点结果了吧?”教皇略微侧头,眼角瞥了他一眼。
安东尼瞬间觉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再次低下头:“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出来。目前已经把我们在瓦岗省的探子都派出去了,什麽都没有找到,我合理怀疑那名使者压根就没把东西带在身上,只是为了试探我们而已。”
教皇极轻地叹了口气:“安东尼,你就是太急躁,什麽事情都急于下结论,急于拿到一个结果。你想想,如果这真是一个圈套,对方有必要送了命吗?东西没找到,只不过是你们无能。”
安东尼低声应了一声“是”。
“我猜,克劳的女儿那边也没有消息吧?”
“……是。”
沉默。
教皇膝头那只猫似乎被摸得不耐烦了,发出一声拖长的“喵——”,敏捷地跳到了另一侧的坐垫上。
教皇的目光追随着它,流露出了几分少有的温情,过了几秒之後开口:“算了吧,她十有八九是被亚历山德罗的人带走了。既然克劳已经没用了,他女儿也只是个累赘。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让我有点失望。翡冷翠那边马上就要派使团前往晟国了,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王子殿下一定是其中一员。接下来的行动,希望你不要再出什麽差错了。佩森,走吧。”
佩森恭敬地应了一声,把车厢门关上,看都没看一旁的安东尼一眼,重新回到赶车的位置上,抖了抖缰绳。车轮缓缓转动,在路上留下了两道浅色的车辙。
安东尼一直等到马车走出视线范围才从地上站起来,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半晌,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接着翻身上马,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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