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只有昭阳跟你们在一起?”
齐绍点头。
“她的嬷嬷呢?”
“都在不远处候着,昭阳自己不要那两个嬷嬷靠近。”
娴妃思索了几秒:“桃花糕……明明你也吃了,但是起码到目前为止你没事,那就证明他们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动的手脚。你有没有注意到什麽不寻常的地方?”
齐绍凝神想了想,带着几分迟疑开口:“非要说不寻常的话……我临走之前昭阳说要给我一包好吃的糖,我向来不爱吃甜的,就拒绝了。我走出暖阁的时候,看见她在给三哥分。那不是我们常见的糖果,是放在一个小纸包里的,看起来有点像碾碎的白砂糖,有点反光。”
话音落下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三哥向来对别人警觉性都很高,昭阳……昭阳她才10岁,又一向与我们交好,前些年说是跟在我们後面长大的都不为过,我……我……”
娴妃知道他心里所想,擡手压住他手背,低声道:“按照时间来推断,阿渊在从衡水阁到郦景宫这一路应该没有再去别的地方,那麽十有八九问题就出在那一包‘糖果’上。”
齐绍倒吸了一口气:“母妃,您说……昭阳她会不会……会不会也……”
娴妃眉心拧得极紧:“先前你没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是太子做的,那麽他为什麽要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眼下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毒药来源,抛开昭阳的本心,你认为这只是简单地针对阿渊吗?”
齐绍擡手捏了捏眉心:“昭阳……昭阳……不,这种毒药连母妃您都诊不出来,如果当真是太子利用她,经她的手让三哥中了毒,他们无法控制用量,更无法控制结果,那麽他们就一定还有後手,不见得是现在马上就要了三哥的命,但一定要折他臂膀。
“……他们的目标,还有一个我。这种毒药的来源十有八九在法勒利公国,而且说不准刚好和我母亲有点关联。这样一来,能治我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同时让三哥身体元气大伤,这个结果对于太子一行来说,才是最保险的。”
娴妃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窗边。
天光透过白色的窗纸照进来,勾勒出一个瘦削的剪影。
“昭阳只怕已经不好了。”半晌,她低声开口。
齐绍悚然一惊:“怎麽会?!”
娴妃转头看向他,眼神极冷:“你能推断分析出这其中的因果关联,难道想不到他们的手段会有多狠?先不说蕙妃,昭阳是这几年你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昨天只有你们三个人在暖阁里,眼下阿渊病倒了,如果她再出了事,你认为你还有几分机会能扭转局面?”
齐绍哑然。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内殿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娴妃身边的贴身女官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衡水阁那边有动静。”
齐绍和娴妃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拉开了殿门:“谨姑姑,那边出什麽事了?”
女官躬身行了一礼,擡头时眉宇间带了几分焦急:“传说是昭阳公主病了。奴婢有相熟的女官在那边,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刚过子时就请了御医过去,直到现在御医还没走。只怕……情况不大好。”
齐绍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他摇晃着往後退了一步,唇色尽皆变作苍白:“昭阳才10岁,他们……他们……”
娴妃上前一步按住他肩膀,对谨姑姑使了个眼色:“派人留意那边的动静,有什麽消息马上回报。另外你亲自去敬德殿请陛下,就说三皇子病重,我无法诊治,需要请御医进宫会诊。”
谨姑姑应了一身,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殿门被重新关上,娴妃往前走了一步,擡手抓住了齐绍的胳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以你父皇的性子,只怕不管你怎麽辩白都是徒劳。你有什麽打算?”
齐绍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事已至此,不如来个釜底抽薪。母妃,您有多少把握替三哥续下性命?”
“从阿渊的症状来看,对方应该是在白砂糖里混了这种毒药,从针灸结果上看,他服下的剂量不算太多,照目前情形——我最多能控住一个月。超过这个期限,如果还是没有解药,那只能看阿渊的命了。”
齐绍反手握住她的手:“好。父皇那边我会去交代,母妃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一定帮三哥找到解药。”
大晟428年6月17日,昭阳公主薨。
大晟428年6月20日,三皇子齐渊病重,从文华苑移至郦景宫由娴妃亲自照看。
大晟428年6月23日,五皇子齐绍当庭顶撞圣颜,怀明帝大怒,五皇子被押送至禁宫思过一个月,没有皇命不得踏出宫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