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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因为我很高兴（第2页）

她那时问父亲：“若是郡主和亲，又将为国而死的上将军置于何地？”

父亲摇头叹道：“这也没办法啊，车兰指名道姓要郡主和亲，如今国库空虚，战况吃紧，总不能拿百姓和将士的命白白去填，总要有牺牲的。”

符山晴忍不住双眼发红。

“……别丶别哭啊！”陆珩吓了一跳，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家在自己面前掉泪。

符山晴回过神，忙低下头不声不响地拭泪。

陆珩倒有些佩服起她来。

他环顾四周，谨慎走近几步，俯身低头：“如今事态不明，盟约尚未签订，并非就是最终结果。”

符山晴一怔，转忧为喜，一擡头几乎与陆珩的鼻子碰到一块，惊得踉跄後退。

“哎！”陆珩反应极快地伸手攥住她胳膊扶住。

符山晴赶忙挣脱，脸已红透了，声如蚊蚋：“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

陆珩有些明白了，也略略不好意思，不过直身负手道：“大庭广衆之下，你我又心思清白，怕什麽。”

符山晴双颊红得不行，她自知自己的心思根本不清白。可她虽与嘉画性子差不多洒脱，却不能像她那般无所顾忌，到了嘴边的话转了转，还是没有说出来。

见她不答，陆珩以为冒犯，赶忙表示歉意：“符姑娘，对不住。”

随即他又认真道：“你方才质问我这个南境主将的话字字真理，振聋发聩，是我能力不足，才助长小国嚣张气焰，你放心，南境总有一日会安定下来，哪怕马革裹尸，我也绝不会让他国铁骑踏入我国一步。”

“不！”

符山晴一惊，哪还顾得上羞涩，脱口道：“我不要你战死，我要你平安归来！”

说罢只觉气血涌上大脑，慌得转身就走，飞快挤进人潮当中。

陆珩呆了呆，忍不住低头看向那被他踩坏的虾子灯，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大约是突然被人这样关心，还挺……挺令人高兴的。

＊

正月十六一早，老侯爷再次进了宫。

不过他连出府的力气也没了，一顶轿子从屋外擡到宫外，又被宫人擡进内廷，皇帝听闻他来，亲自下了白玉阶梯迎他。

老侯爷攀住太监的手，要下轿行礼，被皇帝阻止，吩咐擡到御书房门口。

皇帝亲自搀扶老侯爷进了书房，才实在拗不过他，任他跪下拜礼。

“老臣……许久没给太後皇上请安了，不但错过太後寿辰，过年也没能起来床，一把无用的骨头还蒙太後皇上时时记挂，赏赐宫菜福金，实在惭愧不已。”

“老侯爷快快请起，朕年轻，哪能受如此大礼，叫朕折寿。”

高明将老侯爷扶起，坐到搬来的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老侯爷方要开口，却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掩嘴的帕子上染了血。

皇帝惊道：“宣太医来！”

“不必……不必……”老侯爷喝了口宫人递来的热茶，缓过气，摆摆手笑道，“皇上隆恩，太医常去府上为我看诊，不在这一时，我的身子我知道，治不治已经这样了。”

“老夫此来，是为一件事情。”

“侯爷请说。”

“听闻昨日车兰使臣进宫和谈，要求嘉画郡主前去和亲，依老臣来看，此事万万不可啊！”老侯爷叹道，“嘉画郡主与秦小将军曾有婚约，这一层关系便注定了，若让她去和亲，不但辱没了秦家，也难免寒了南境将士的心。”

皇帝为难：“可如今南境战事不断，而国库告急，车兰前来和谈，若不和亲，便要割一城。”

“哪怕是割一座城池，也绝不能让嘉画郡主去！咳咳咳……”老侯爷喝了几口水勉强压住，嘶哑道，“丢一城，只要大希兵力强了，早晚能夺回来，可若丢了民心，散了军心，可就不止丢一城了。”

皇帝顺势问：“朕正是为此事为难，可昨日已经答应车兰，眼下如何反悔？”

老侯爷扶着椅子颤颤巍巍起身，高明见状赶紧去扶。

“皇上，老臣知道两国盟约尚未签订，郡主云英未嫁，还不算没有挽回的馀地。我那不成器的孙儿莫文州，虽样样不行，却有一点可贵，那便是对郡主的心是至诚的，一定会对她好。郡主若肯下嫁，不但不必去和亲，也算是有了归宿。”

“这……”皇帝眼睁大了。

老侯爷行了行礼：“老臣知道，我那孙子被惯的太坏，但他本性纯良，若有娘子从旁引导，必然能归正途。”

或许他亦觉此说法难令皇帝信服，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

“……臣老了，是个快死的人了，等我死了，还不知他要闯出什麽祸来。若皇上开恩，赐下婚事，我宁愿让文州入赘郡主府，不必为我莫家延续香火，只要……只要能给他寻条活路就好！”

他哽咽不已，有些说不下去，便再次跪了下来，拜伏在地。

“老臣为朝廷拼尽一生，不图名利，到死，唯有这一个请求了！”

皇帝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要强一生，戎马一生的老侯爷，此刻白发苍苍，病容憔悴，抛却尊严地跪在这里，竟只是为莫文州求条活路，怎能令人不唏嘘。

他步下来，托住他两条胳膊：“此事，朕做不了主，但朕可以向侯爷承诺，只要莫文州不犯下恕无可恕的大罪，朕必饶他性命，保他此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