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什麽月……”
宋序忽然伸手过去捏着那颗珠子擦去表面水珠。
“月照雪。”
嘉画愣住,继而转为震惊。
“你怎麽知道?”
月照雪是北境域外産的一种特有矿石,但其质地较脆又开采不易,故而産量稀少,仅在游牧民族之间流通较多,因其颜色宛如月光照在雪山上呈现出来的,而得名月照雪。
秦约将军偶然得见,便买下一块原石,回京後请人做了两块扇坠,自留一块,送了太後一块。
嘉画在太後宫中瞧见了,觉得甚是喜欢,可那是秦约所赠,太後不便送她,她也不能要,便央秦淮书请求秦将军下次再从北境回来时,替她也留一块。
秦淮书不仅和母亲说了,还找到那家替母亲雕刻扇坠的雕玉铺子,捡了一块剩下的极小的边角料,自己磨了颗珠子送她。
她惊喜不已,立即从原先十八颗珠子中取掉一颗,将月照雪串了上去,从此最常戴的便是这条手串。
後来秦将军也送了她月照雪扇坠和发簪,她过了劲头,已没当初那麽想要,又怕弄碎了,便一直放在妆奁中吃灰。
“你为什麽会知道它叫月照雪?”嘉画又问。
宋序被她目光灼灼注视着,不禁微微蹙眉。
他收回手:“我也不知。”
嘉画仍盯着他,企图从他眼底窥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宋序神色认真:“我的确不知道为何知道,或许是在何处见到过,所以便脱口说出了。”
他没有撒谎。
嘉画睫毛颤了下,转身将手串放到一边。
他为何会认出……
全夜京都不会有几个人见过月照雪,且能一眼认出的,连她常戴着也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是巧合麽?
宋序和秦淮书……
他们竟然这麽像……
可是宋序的身世还有什麽值得调查的呢,已经一清二楚了,简单到没有丝毫隐情。
他怎麽可能与秦淮书産生联系……
嘉画背对着他,双手搭在石台上,盯着手串上的那颗珠子发呆。
难道那晚,他醉酒後,她为他的一个吻失控,也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实实在在将他当作了秦淮书吗?
她见过那麽多与秦淮书有相似之处的替身,同样靠得很近很亲密过,可她从不会将他们错认成秦淮书……偏偏对宋序,她竟産生过恍惚,险些沉沦了。
所以那时她那样生气,她是生自己的气。
宋序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问:“我能认出月照雪这件事……让你很苦恼吗?”
嘉画头低下去,没有回答。
“因为这颗珠子只有小将军知道?是……他送你的?”
“嗯……”她声音低低的。
“原来如此。”宋序垂眸,敛去眸底片刻黯淡,又重新望向她,“但我的确不知我为何而知,或许你也清楚,从前的二十年于我而言是空白的,我的记忆开始于与你相遇的几日前。”
所以……几乎全与你相关。
嘉画侧了侧脑袋,但没有转身。
“我有时候会……做梦。”宋序陷入沉思,“但除了一些梦之外……其他的梦都是支离破碎的,很难回忆起来。”
基本留下的只有声音,残影,以及知觉,独独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那大概就是你那二十年的记忆吧,不过你忘了。”
嘉画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正望着他。
她眼尾泛着淡淡红晕,不过因雾气朦胧而不明显。
“玄妙观去的都是京中的达官显贵,其中说不定有人戴过月照雪,你因此见过,只是後来忘了。”
她似乎在说服自己,神色也勉强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