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擡起头,让朕瞧瞧。”
嘉画居然一时不知如何向赵子越解释宋序的身份。
他还太小了,不会明白“男宠”的含义,也不该明白。
小孩子眼尖,立即又问:“姑姑,你为什麽拉着他的手?”
嘉画下意识松开。
“这个嘛……因为……”
服侍赵子越的贴身宫女赶紧笑道:“因为你姑姑是郡主,身份尊贵,想拉谁的手拉谁的手。”
赵子越显然信了这个答案,昂首道:“没错,我姑姑是郡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于是他将鸟笼递给太监,朝嘉画伸出手:“那姑姑能不能牵我?母後说要先唱大戏才能演皮影戏,等祖母到了就能开场了,我们快些过去吧。”
嘉画望着伸到面前来的小手,笑了笑,紧紧牵住:“当然可以。”
赵子越一牵住她就拉着她往前跑,喊着:“姑姑快些!母後待会儿要找我了!”
嘉画被他拉着跑,回头看了眼宋序,他也在看着她,不过嘉画来不及同他说什麽,只朝和星道:“你带他过去。”
和星会意。
听雨阁半侧临水,是先皇时专门修建的,经过工部官员特殊设计,内里屋顶由鹤径轩跨至中间船蓬轩,似波浪状,可数倍放大声音。
对岸是三座相连的轩堂,呈半弧形,将听雨阁戏台的视野尽收其中,坐在轩中喝茶吃点心,便能将水面传来的戏腔听得清楚。
太後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皇帝与皇後坐在太後两侧。
皇帝一向是王公朝臣,皇後一向则是官妇小姐。
嘉画随赵子越来时,太後还未到,皇後已然落座,正由一些诰命夫人陪着说话。
戏台已经置了景,帷幔後是正在试曲的乐师,戏子们也都在後面等着,随时准备上场。
虽说要等太後到了才能点戏,但也并非真是临时点的,早些时候就将一些必要曲目商定好了,才教他们安心排练,至于另外的戏,才会临时捧了戏册子请贵人们点。
赵子越紧紧拽着嘉画的手:“姑姑,待会儿你挨着我坐吧,我又不爱听戏,陪着祖母肯定无聊,我和你说话就不无聊了。”
嘉画瞥了眼戏台,水面幽黑,唯有戏台处灯火灿烂,因此她在对岸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出就是猴王出世,第二出是大闹天宫,都是娘娘给你点的,你自然要听。”
皮影戏则不在戏台上演,这麽远什麽也看不清,会等衆人散场後到轩厅中来唱。
那时只有一些皇亲国戚陪着,才是真正的“家宴”。
“好吧。”赵子越蔫了蔫,又有了其他主意,“姑姑,现在还没开场,早早坐过去无聊,我们去听雨阁吧,看看那些人在忙什麽。”
“不去。”嘉画看了眼不远处,朝臣已见过皇帝,正陆续赶往此处入座了,皇帝大约会陪着太後一起来。
她压着赵子越进去:“马上就开始了,万一你父皇见你不在,我可不帮你说话。”
一提起父皇,赵子越就彻底不作声了,乖乖坐到座位上去。
皇後注意到,问了声:“去哪儿了?”
赵子越说:“去接姑姑了。”
皇後看了眼在不远处坐下的嘉画,嘉画回之一笑,她便不说什麽了。
嘉画一来,顿时将大多数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惊艳的,有慨叹的,也有不屑一顾的。
但凡嘉画眼神扫过,那目光便触之即溃,纷纷又收了回去。
嘉画并不在意这些善意或恶意,她逐一掠过,停留在左侧稍远处,微微点了点头。
符山晴登时一喜,与身旁的母亲耳语了几句,然後大大方方地穿过衆人,坐到了嘉画身侧。
她原来的位置上便响起小声议论。
“这是哪家小姐?怎麽与郡主关系这般好?”
“真是令人羡慕……”
“是尚书左仆射家的三姑娘。”
“左仆射之女都能坐郡主身侧?尚书之女也来了,怎麽不能去?”
“谁知道……这自然是郡主的意思。”
“有什麽好羡慕的?”有人冷笑了声,“如今京中贵女们,谁和郡主走得近的,谁的亲事就难成。”
有人小声附和:“是啊……符姑娘都十八了,还没嫁人呢……”
符山晴的母亲阮氏闻言,淡淡地回了头。
“有娘家的姑娘,一辈子不嫁人也安心,娘家不管的,嫁了人在夫家也没脸,不见得嫁人是什麽好事。”
先前说话的女子脸色有些难看,她正是和夫家闹了矛盾,才回娘家又给送回去了,被夫家嘲笑。
这些官宦之间的家长里短,在夜京根本瞒不过彼此。
符山晴在嘉画身边坐下,不客气地拿了她面前的吃食,笑道:“我真是沾你的光,你这里视野又好,吃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