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可歇息一个时辰,孙允和温子乔用完午饭还早,温子乔略消食後,就去旁边屋里,准备在矮榻上小睡片刻。
孙允在前院也有张矮榻,今儿他不跟温子乔一块儿歇,他说有事要办,就走了。
孙允走後,过了会儿,温老三从孙家後院来,小声告诉温子乔:“刚才我听後厨房里去主院送汤的丫头回来说,孙允去後院给夫人请安,不过没能进门,孙先生叫他去歇息,别误了下午读书。”
温子乔今年三月回了一趟温家村,楚婆婆家的三儿子跟着温子乔跑腿,一块儿来了南溪县。
温老三能说会道嘴巴甜,又勤快,爱帮着人干点活儿,来了南溪县才半个月的工夫,就跟梅家孙家的下人混熟了,消息十分灵通。
“昨日下午你读书,我没事儿干,帮一个打扫花园的婆子洒水,无意中听说孙允从孙家带来的那个小厮跟人打听梅小姐的喜好,不过孙家下人嘴巴紧,没人告诉他。”
温老三猜测,孙允那小子读书读不过他家子乔,知道孙先生宠爱梅家小姐,这是想给梅小姐卖好,博取孙家梅家欢心?
“子乔,我看孙允那小子不是什麽好东西,你得梅家提携才有今日,你可不要和他混一起,恶了梅家。”
温子乔垂眸,细想片刻:“孙先生和梅家都是聪明人,梅家之事没有你我多嘴的地方。三哥,孙允到底是孙先生的族侄,以後你对他客气些。”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你招麻烦。”
说完话,温三哥也不留:“你睡吧,下午起来还要读书。”
温子乔躺下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想着梅家的事。
梅家主子人少,家风也开明,不仅允许家中女儿读书,还允家中女儿四处游走写书,要不,他在保宁府也遇不到梅小姐救他一命。
去年腊月梅小姐及笄後,还是一切照旧,自孙允来孙家後,梅孙两家才注意起男女大防,温子乔也乖觉,自不会主动去找梅小姐说话。
前些日子,梅家的门房看得更加紧了,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贺家少爷无事都进不了梅家的门。
就是前几日梅家晒书他和孙允孙平去帮忙,他们忙活了一日,也没见到梅小姐本人。
刚才梅小姐过来,走的也是後门,没从大门进来,估计是为了避开他和孙允。
梅家态度这般清楚,孙允还有意走到梅小姐跟前去,以他对孙允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孙允定有所图。
温子乔闭眼休息,过了会儿,听到有人进来,又躺下。
他没睁眼,睡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在门外的小厮喊了声到时辰了,温子乔醒来,旁边矮榻上的孙允也坐起身,眼中毫无睡意,看来他没睡着。
温子乔也不多话,冲孙允点了点头,就着温三哥端来的凉水洗了把脸,略清醒清醒就去书房。
过了会儿,孙允沉默地进书坊读书。
後院里,渔娘陪师娘睡了午觉起来,喝了两盏茶,说了会儿话,等先生批阅完她的策论,师徒俩又议了议她的策论不好的地方,渔娘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渔娘家去,回家一小段路就热得她一身大汗,她的西跨院多草木又有风,比外头阴凉许多,只在院子里歇了会儿,身心都舒畅起来。
“今年天儿太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旱?”
“老爷也担心地里旱,今儿早上去清溪村看咱们家的地了。”
茶放温了,渔娘端起来喝了半盏:“过几日若是还这麽热,我们也别在城里待了,我们去清溪村住着吧。”
清溪村在南山的山脚下,村中又有清溪河流过,村里比县城凉快多了。
往年天儿最热的时候一家子会去村里住上半月一月的,今年五月就这般热,还是头一回,看来今年要提前去清溪村了。
“您和老爷夫人都走了,小郎君要读书,难道只把他留着?”
“叫二郎去师父家住着吧,也免得他每日两边跑。”
渔娘躺在树下椅子上吹风喝茶,跟丫头说说话,十分惬意。
这时候,小丫头小橘回来了。
小橘凑到主子跟前,小声嘀嘀咕咕半天,渔娘听完轻笑一声,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孙家的事,师父和师娘会管,肯定不会叫我吃亏,你们别暗中欺负人家,叫师父师娘难做。”
阿青年纪大些性子又沉稳,她忍得住,阿朱却恼得很:“他算什麽东西,原先看不上咱们主子是个姑娘,如今知道咱们姑娘的厉害,又巴巴地凑上来,什麽下流玩意儿,街上的野狗都比他讲究些。”
渔娘并不放在心上:“好啦,别气了,以後你们只管把他撵远些,别来我跟前就是了。”
“奴婢去跟管门房的梅桂说,以後不叫孙允进门。”
阿青笑道:“这话哪里还用你去说,别说孙家那小子,就是咱们贺二少爷也进不来门。”
阿朱拍着手笑:“好哇,可叫我抓着了,阿青你说,贺二少爷跟你什麽时候是一家了,哪里就说得上咱们了。”
阿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请罪,渔娘摆摆手:“你们俩别闹腾了,不嫌热?”
“唉,哪里就不热了,前日晒过书後,书楼里的窗户都不敞开了,生怕把临窗的书给晒脆了。”
“我去瞧瞧。”
书楼从一楼到三楼的窗户果然是半掩着的,仔细检查了一遍渔娘才放心。
到二楼坐下,渔娘不想挪步子,就叫阿青把放在耳房的书稿拿来,她今日要把张青云的殿试文章写出来。
这一忙又是几日过去。
几日後,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等到中午转下雨,淅淅沥沥下了到天黑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