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饭阮氏吃得甚香,贺文嘉吃不下,陪着爹娘吃了两口,见爹娘放下筷子,他也放下筷子跑了。
“你也是,这麽刺激二郎做什麽。我看呐,孙家梅家未必有那意思,”贺宁远跟儿子一样,孙允那个年轻人,他也有些瞧不上。
阮氏笑了笑:“怕什麽,这点小事耽误不了他读书。再说了,梅家那边不是孙允,也会是其他人。”
渔娘年纪不小了,也该定亲了。她家二郎比渔娘还大几个月,也该开窍了。
开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给他起个头,叫他回去自己慢慢想去。
“你也太急了些。”
贺宁远觉得儿子还在读书,就算夫人着急,等明年的乡试过了再说,也不迟。
阮氏不觉得自己着急,她觉得这个时机刚刚好。
阮氏不急,贺文嘉此时着急,很着急,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急什麽,心里一会儿想着渔娘,一会儿想着孙允,一会儿又暗自咬牙切齿,脑子糊成一锅粥。
一晚上没睡好,隔日早晨,梅家的大门还未开,他跑去门口等着,也不敲门,倒把开门的门房吓了一跳。
“二少爷,您这是……”
贺文嘉举起手里的食盒:“我家厨娘今早做的,是二郎喜欢吃的馅儿,我给送来。”
门房连忙迎他进去:“您来得太早了些,今日休息不用上学,我们家小郎君指定还没起。”
“没事儿,我去屋里找他去,你去忙吧。”
“哎,也行。”
贺文嘉常来梅家,梅家下人也没拿他当外人,叫他自己进门去。
自去年夏天开始,梅二郎啓蒙读书後,秋天就搬出了主院,如今他自己住东跨院。
东跨院地方不如西跨院大,每天早上梅二郎要跑步,还是要去西跨院。
今日休息,他并不想去姐姐院子里挣那几文钱,准备一觉睡到中午时,被贺文嘉拎起来,塞给他一个包子,又送他去西跨院跑步。
就算要去读书,这个时辰也还没到他起床的时候,梅二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到了姐姐院子里,也不跑,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身子一转睡过去了。
贺文嘉哎呀一声:“二郎,早上露水大,你这样睡当心着凉。”
梅羡林睡熟了。
跟过来伺候的小厮婆子们面面相觑,最後还是小厮来福说了句:“二少爷,我家小主子还未睡够,不如我背小主子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都这个点儿了,差不多是该起床的时候了,再说他早食都用过了,哪有再去睡的道理。”
贺文嘉说话没有压着声音,把屋里的人惊动了,大门打开,大丫头阿青出来,压低声音道:“别闹腾,小郎君既然要睡,就抱到屋里矮榻上睡吧。”
贺文嘉自荐:“我来抱。”
贺文嘉把小孩儿抱进屋里放矮榻上,又扯了张薄毯子盖他身上,动作殷勤,脸上看不出半分心虚的模样。
阿朱上茶来,贺文嘉也不走,一屁股坐下:“哎,早上吃了几个包子,正想喝盏茶缓缓。”
“二少爷,您喝茶就喝茶,千万小声些。”
阿朱这话说晚了,里屋的渔娘已经被吵醒了,没睡饱,她一脸不高兴:“贺文嘉这麽早过来做什麽?你们竟还给他倒茶,我看该撵出去。”
“听来福说,贺二少爷一早给咱们家小郎君送吃的来,随後又说陪小郎君过来跑步,咱们家小郎君困得睁不开眼,刚才抱屋里矮榻上睡着了。”
渔娘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换衣裳,冷笑一声:“听他胡说,肯定是贺二郎故意使坏。”
渔娘猜不明白,大早上的他跑来她院子做什麽。
换好衣裳梳好头发出去,渔娘气势汹汹:“贺文嘉,你做甚?”
贺文嘉被她吓了一跳,手中茶盏没碰住摔地上,他的手被热茶烫了一下,哎哟着跳起来。
“快,端水来!”
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吓了一跳,幸好伺候的小丫头手中端着一盆冷了的洗脸水,渔娘拉着,立刻把他的手按水盆子里。
“你大清早的你过来闹腾什麽,你最好真有事找我。”渔娘被他吓得瞌睡都清醒了,火气有些上头。
被她按着手,还用的是她的洗脸盆,贺文嘉顿时脸红,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我来问你借本书。”
渔娘扯起他的爪子瞧,幸好,热茶没有多烫,手只有点红,渔娘丢开他的手。
“呵,这借口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贺文嘉觉得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他悄悄看渔娘,渔娘只瞪他:“看我做什麽,说话。”
贺文嘉烦躁地挠头:“孙允那小子你熟不熟?”
“不熟,你问他干什麽,你跟他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