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扶着阿青的手下马车,微微一笑:“我记得您是张姐姐的婆母吧,我姓梅,两年前我来过,我是张姐姐的好姐妹。”
“呀,梅家小姐呀,听说你前些日子你家有喜事,本来我家大郎要带着我大儿媳去你家的,可惜有事耽搁了,没想到您亲自来了。哎哟,这真是……快里面请。”
看到厨房门边露出半个身影,张大娘子嘴角不经意露出个讥诮的笑。
“老夫人真是会说话,若不是听您亲口说,我还以为张姐姐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我叫人亲自过来请都请不动了。”
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不接话,只请人进门坐。
说话间的工夫,申家大门口围了许多人,渔娘叫人给院子外头的小孩儿散糖,申川自然得了许多,衣兜装得满满当当的,小孩儿可高兴了。
申家的男人在地里干活儿,家中来了贵客,他们本是想赶回来,听说来的是梅娘子,怕冒昧,于是只叫人带话回家,叫家中妇人们好好招待,他们就不回去了。
半中午,张大娘子的小姑子背了一背篓柴火回来,渔娘看她身上的衣裳虽打补丁,干干净净的,整个人气韵却很好,一看就是勤劳聪明的小娘子,渔娘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小姑娘红着脸道谢:“听我大嫂说,那个甘草陈皮的方子是您给她的,多谢您肯帮我们家。”
“张姐姐是我从小认识的手帕交,帮她我自然是愿意的,你不用道谢。”
渔娘来申家给张大娘子撑腰来了,她那个不是省油的灯的弟妹,都不敢大大方方走到渔娘跟前来。
渔娘在申家用了顿午饭,张大娘子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
渔娘要走时,拉着她的手道:“张姐姐,过几日我要去京城,等我到了就给你写信,你可要记得回我。”
“你放心去吧,你写信我肯定回。”
渔娘笑着点点头,转身跟她婆婆告辞。
白水村的路没怎麽修过,坐马车摇摇晃晃,阿青笑着说:“您这回来了一趟,张大娘子那个弟妹吓破了胆,只怕不敢再给张大娘子不痛快。”
“嗯,希望张姐姐日子过得顺遂些。”
说话间,马车前头拐弯就是王家。
马车路过王家大门,马车没停下,王家的门房认出了梅家的马车也没多招呼一句,等人走了才去禀报主子。
陈氏听後笑着说:“没想到梅夫人跟村妇也能交朋友。”
她婆婆赵氏没说话。
王苍笑着接话:“交朋友只看合不合得来,若是只看身份交朋友,那就没意思了。”
陈氏放下手中绣框:“夫君,咱们不跟贺榜眼夫妻一块儿走吗?”
王苍摇摇头:“不方便。”
陈氏很想说你们是从小长大的朋友,都是回京,一块儿上路也没什麽。
赵氏:“不用再说,你们不顺路。”
陈氏见婆母冷着脸,微微低头应是。
陈氏忍不住扭头看夫君,王苍笑着安抚地摸摸她的手:“别绣了,做了一下午也累了,休息休息。”
“嗯。”
贺家跟王家保持着微妙的默契,贺文嘉和渔娘坐船离开南溪县後,过了五六日,王苍夫妻二人这才出发。
王苍离开南溪县的前一日去孙家拜访孙先生,孙浔没什麽好教他的,只告诉他,别忘初心,也别把万事都看得太重。
王苍明白先生的话,点头应下。
王家的船行到武昌府时,贺家的船已经到淮安了,渔娘的堂哥梅羡谨亲自来码头接他们夫妻。
“孙家族长和他孙子孙允来咱们家了。”
贺文嘉不高兴:“孙家人来你家做什麽?”
梅羡谨道:“孙允去岁没有中举,後头又来淮安考淮安府学,没考上,就回安东县县学读书了。”
“听贞娘说,堂妹夫在家跟先生读书,偶尔会去县学一日,堂妹夫好几回从县学家去跟贞娘讲,孙允读书不用功,去各家文会跟人交际倒是挺乐意。”
“前两月文嘉中榜眼,孙家那边知道,又想把孙允送去孙先生处读书,叫人送了急信去南溪县,前些日子带回信来,孙先生好似没答应。”
贺文嘉扭头问渔娘:“先生没提过这事儿吧。”
渔娘冷笑:“先生没提,说明没放在心上,咱们更不需理孙家。”
孙允得了好处却不承情,渔娘至今都记得他跟温子乔说贺家得罪了贵人,贺家梅家会连累他,他立刻就要撇开关系的那些话。
“堂哥,可把人赶走了?”
梅羡谨苦笑:“到底都是安东县的人,孙族长到处跟人说两家的情分,还托人去我爹跟前说情,我爹几次拒绝人家听不明白,不好撕破脸,只能叫人进门。”
贺文嘉和渔娘再不想看到孙家人,到底还是在梅家看到孙族长那张皱巴老脸,还有身宽体胖不少的孙允。
孙族长看到两人走到院门口,隔得老远就亲热地喊两人过去。
堂叔和几位梅家的长辈在里头,两人自然要进去的。
进去後渔娘也没给孙家祖孙好脸,规规矩矩给堂叔和几位长辈见礼後,渔娘说要去拜见堂婶,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