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舒娘看向她娘,前些日子她娘不是还感叹不能和王家结亲,属实遗憾吗?
“十七岁的秀才不算少见,可他若是三年後考中举人,隔年又考中秀才,二十出头高中进士,那就很难得了。”罗县令跟孙浔关系不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如何,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王苍聪慧又勤奋,罗县令十分看好。
张氏不肯赞同:“举人丶进士都是读书的读的好的人尖,哪里就那麽好考了。”
“再说了,王家不是世家吗?就算来日考中进士,前程也比不上汪四郎吧。”张氏期待地望向小姑子。
叙州府下辖高县的县令姓汪,汪县令比罗县令小十馀岁,两人却是同年中的进士,因着同年同僚之谊,又出身相仿,两人交往频繁,书信来往不绝。
罗县令调任到南溪县後,距高县近,交往就更多了,罗县令得知汪四郎年十七,还未婚配,就动了把侄女说给汪家四郎的心思。
汪四郎前些年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考举人试未中,下一回举人试又要三年。以汪四郎的年纪,考科举还可等一等,成婚的事等不得了。恰好罗县令试探,汪家就接了罗县令的话,两家人趁着休沐相约到叙州府相聚,借此相看相看。
大嫂满眼期盼得一佳婿,罗县令不好泼凉水,笑道:“汪四郎有个进士出身的父亲,又有个已考中举人的大哥,他今年虽未中举,我看学识反而是其次,估计是年纪小,大考心里紧张才没中,再用心学三年,或许就可得中了。别说二十多岁中举,就是而立之年中举也算年轻,待到汪四郎考中进士,前程自然不差。”
刘氏顺着话往下说:“大嫂,汪县令和夫君是同年,两家的交情不错。汪县令的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是和气人儿,汪家四郎和舒娘的婚事若是成了,好处多着呢。”
张氏听得心头满意:“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麽见识,舒娘的婚事还要指望你们操持。舒娘啊,以後可要记得孝顺你小姑和姑丈啊。”
刘舒娘脸颊微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听小姑和姑丈说起来,汪家四郎哪儿都好,只盼望两人有缘分吧。
两艘船一东一西,罗家的船到叙州府时,渔娘他们还在河上飘着,江风吹在身上,越发冷了。
吩咐人把船舱的门窗都关上,屋里又燃起了火盆,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船舱里稍微暖和了些。
捧着刚煮的甜汤喝了口,贺文嘉看了眼门窗:“也不知道怎麽糊的纸,门窗都关严实了,怎麽还漏风。”
“你冷?”
“手不冷了,我的脚冷。”
渔娘给先生倒了一碗甜汤:“大冬天坐船哪有不冷的,要怪就怪先生吧,为什麽不早两月出行。要是早两月天气暖和,师娘定然也是愿意出门的。”
于氏本来也想一起去保宁府,无奈她身子不舒坦,不好出门受冷风吹,就不去了。
孙浔放下书,接过弟子的孝敬,一碗甜汤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若是嫌江风吹的冷,咱们上岸乘马车去保宁府也可。”
贺文嘉摇头:“算了,还是行船快些,坐马车也遭罪。”
王苍问小厮王连:“咱们到哪儿了?”
“回主子,刚才船老大说快到泸州了,若是顺利,明日可到江津县。”
孙浔放下汤碗,叮嘱三个弟子:“晚上歇息时盖厚些,别着凉了。”
王苍丶贺文嘉丶渔娘都跟着点头。
坐船出行,好的地方在于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江鱼,喝到鲜美的鱼汤,不好的地方在于,江风吹着确实冷。
碰上天气好的时候,三人还会去船头走一走,赏一赏两岸的秀美风景。看到喜欢的景色,渔娘还会画几笔画,贺文嘉抢着往画上题字。
渔娘嫌他烦人,两人闹腾会儿,又跑去船舱里烤火去了。
天气若是不好,三人都在先生身边看书,渔娘看累了,拿起笔写着什麽。
王苍偶然间看过,知道她在写游记。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船停靠在保宁府城外的码头,渔娘扶着阿青的手下船。
贺文嘉兴奋地高喊一声:“咱们到保宁府了。”
阳光下,黑字白底醋字旗迎风招展,眼睛被翻飞的醋旗抓住,鼻尖都是酸溜溜的醋味儿。
“咱们南溪县码头酒字旗多,保宁府却是醋字旗,每回看都新鲜。”
王苍往後看了眼搬行李的下人,对贺文嘉道:“五六年前咱们跟着先生来保宁府时先生送了两坛叙府大曲,这回送了十坛。”
渔娘:“张通判爱酒。”
三人正说着呢,张家的管家就快步迎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