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悦没有勉强他,他是真的愿意一辈子给宣宸输内力。
但是……
宣宸眼神暗了暗,最终自嘲地一笑,还是选择了宽衣解带,赤身迈入了木桶之中。
针扎的细密疼痛随着身体浸入席遍全身,额头、手背、脖颈的青筋立刻凸显了出来,水的热量和药性侵入毛孔之中,对冲着寒冷,一冷一热,仿佛体内的蛛王傀也开始躁动,冲击着他脆弱的经脉,这份痛苦越来越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支撑不住了。
但是泡过之后,这该死的邪物能安分个两三天,或许更短。
他咬了咬牙,坚持着。
然而天气寒凉,热量很快就会散去,水温下降不仅会让效果大打折扣,寒冷反噬回来更加难耐。他需要温暖,忽然一只手伸了进来,内力送入水中,将降低的水温又重新升高了回去。
宣宸睁开眼睛,对准了裴星悦的目光,明亮灼灼,似乎这人的眼里永远藏不了黑暗,埋不进退缩,烈日之下阴霾无处遁形。
“离一炷香还有些时间,宣宸,我们再坚持坚持,好不好?”红衣少侠温柔轻语地哄着。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宣宸的脸颊,接着逡巡在薄薄的嘴唇上,因为后者的牙齿不知不觉因为疼痛咬出了深痕,带着一丝血色,看得他心疼。
有的时候,宣宸会想,凭什么天下那么多芸芸众生,唯独是他身处地狱,不得超生?
而看着这个人,内心矜动之时又会默默地问,这个世上真有感同身受到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情愫吗?
他为了这个人,从凶神恶煞的堕落修罗走向普度众生的神佛,究竟值不值得?
此刻他仿佛处在刀剑火海,岂是靠想象就能体会?
痛苦令他阴暗滋生,他唇上沾染了血色,缓缓化开来,如一抹盛开的清荷,说:“星悦,我冷。”
“水不够热吗?”裴星悦疑惑地增加了内力。
宣宸微笑,“我还是冷。”
裴星悦一怔,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办?难道是渺姐姐配的药有问题?好像药方是有些变动,她说有异样就立刻通知她……”说到这里,他便有些蹲不住了,“我去找她。”
然而宣宸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没让他动,死死地浸在水里。
“宣宸?”裴星悦不解。
宣宸的眼神深幽发暗,“你哪儿都不许去。”
“可是……”
他把裴星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来陪我,就不冷了。”
刹那间,裴星悦理会了他的意思,脸刷拉一下就红了。
自从离开**寺之后,裴星悦在昭王府的住所就从对面转移到了昭王寝殿,原本还一个在床,一个在榻,然而随着天气寒凉,看不得床上的半夜蜷缩,于是这榻上的也逐渐转到了床上,然后就再也不分了。
不过就算同塌而眠,同盖一被,两人也没有做过更逾距的事,比如……赤诚相待。
这……有点要命。
“怎么,不敢?”宣宸越是刺痛难忍,惨白的笑容就越灿烂,仿佛绽放着糜烂之花,隐隐含着血腥。
裴星悦笑了,心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面前的人,体内蕴含着他的内力,晚上贴在他怀里睡,动不动就将冰凉的脚贴在他的大腿上,双手还不老实地往他胸膛上摸,肆无忌惮地汲取他的热量,都到这种程度,人不都已经是他的了吗?
“稍等。”
裴星悦于是挣脱了昭王的手,起身,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始解护腕,将那沉重的玄银秘铁搁在一旁,然后打开腰封。
即使是寒凉的秋日,青年依旧是单薄的里外两套,不一会儿,红衣被搁在屏风上,慢条斯理地脱下里衣后,便坦诚相待了。
薄薄的肌肉覆盖在胸膛上,精瘦的腰肢充满了力量,这是半步合一的身体,完美到不可思议。
宣宸仿佛已经忘了那钻心的痛感,反而挑起眉,倚靠在木桶壁上,黑发垂落水中,深幽的目光就这么隐含灼热地望着他,双手轻轻地握成拳,如蛰伏的野兽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在裴星悦入水的刹那,宣宸猛然将人一把拉了过来,按住他的后脑勺然后深吻了下去。
裴星悦眼眸一怔,全身被针扎般的疼痛席卷的瞬间,沉沦在那口舌相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