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人头赤脚从凉亭跃下,任凭身体被刀芒划出鲜血,依旧狂笑着踩着铁链俯冲向莫境河。
铮——吭——刀与铁链相撞,呲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内力与内力相抗,将湖水犹如海浪般排开,湖中观赏的鲤鱼纷纷被炸出水面。
当然,那屹立湖中的凉亭也终于受不了这强悍力量的挤压,在铁链的撞击,狂刀劈砍的余威下粉身碎骨,连同那曲折的连廊也一并分崩离析。
裴星悦当机立断带起宣宸踏浪冲向岸边,非伍和陆拾互相搀扶着奔跑在不断碎裂的连廊上,而江湖豪杰远离湖面的同时,竟然还要偷袭裴星悦身边的昭王。
“你们还真是见缝插针,不要命了!”裴星悦一一躲开,接着将宣宸一推送入龙煞军中,既然都知道了他的实力,他自然也无需再有保留。
到了如今地步,两方总得有一个退让,裴星悦别无选择,只能将这群锲而不舍的豪杰干趴下!
身法随影变幻,在接连战斗之下,这十人的内力已经消耗一空,变成强弩之末,裴星悦作为至臻境强者,雄厚的内力下,只需一人一掌,就直接将人全部拍飞,送到了岸边。
宣宸见此,很高兴地下令道:“拿下!”
不知何时,昭王府四周灯火明亮,侍卫们手执长弓,将冰冷的箭对准了这些汇聚的江湖人。
同时,又一队龙煞军身穿黑甲,举起长刀杀了进来,轻而易举地将这上百名江湖刺客死死地押在地上,难以动弹。
裴星悦:“……”他默默地看向宣宸,后者很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哦,抄家灭门的回来了。”
然后秋后的蚂蚱自然就无法蹦跶。
“裴星悦你好歹也是个宗师,为了荣华富贵连脸面都不要了!”
“狗贼、败类,你不得好死,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呸,有种杀了你爷爷,即使做鬼也定要向你们这些恶贼索命!”
……
一人一口唾沫,让良心未泯的裴少侠百口莫辩,无地自容,“咳……宣……昭王……”
然而另一个早已经炼就铁石心肠的人则阴恻恻道:“话太多了。”
下一瞬,龙煞军士兵的刀柄对着他们后脑勺就是狠狠一下,不管男男女女全瞬间消了音!
“哎!”那力道看得裴星悦心生不忍,“点穴不就好了?”
宣宸皮笑肉不笑道:“没一刀宰了,已是本王看在你面上的仁慈。”
此言一出,裴星悦顿时闭上了嘴,按大舜律,刺杀亲王,的确罪当诛。
江湖豪杰因裴星悦的插手出师见败,然而如今的局面却依旧扑朔,狂刀的实力太强,就算断人头彻底不顾自身安危,陷入疯魔,那可怕的黑玄锁链依旧在莫境河的宽刀下寸寸断裂。
昭王府四周的建筑在两名至臻境的内力碰撞下出现了裂痕,见湖边的假山轰然,巨树倾倒,宣宸眯了眯眼睛,神情不悦地下令龙煞军后退百步。
像这样半步踏入合一的至尊强者,一般都在追求更高的武功境界,宣宸听说过此人醉学武功,不问世事,可不知竟急公好义到这个程度,竟亲自来要他的命。
事有蹊跷,于是他问:“狂刀跟赵奇是什么关系?”
裴星悦顿了顿,回答:“生死之交。”
宣宸挑眉冷笑,“原来如此,那便是不死不休了。”
他回头吩咐道:“去,把机关打开,只要断人头差池一招,就都杀了。”这森冷的话语令陆拾一怔,接着立刻领命,“是。”
而裴星悦听着不禁心中微微发毛,忍不住问:“什么机关?”
宣宸展颜,朝他微微一笑,一时风华无双,仿若漫不经心道:“昭王府下埋有横纵各八十一道震天神镭,镜湖之下独占一半,一旦炸开,足以将此夷为平地,就算是狂刀……想要脱身怕也不易吧。”
裴星悦:“……”这轻飘飘的语气直接让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踩着的土地竟变得烫脚起来。
“疯子!”不知何时,被击晕的沧心远竟已经醒了,原本安静地装晕,此刻再也忍不住大骂出声,“你可想过这满府邸之人的性命,周围百姓的命?他们凭什么给你陪葬!”
哪个正常人在自己的府邸下埋这种要命的东西,也不怕哪天睡觉不小心被炸成了碎片!
“自是凭我捏着你们的命。”宣宸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沧心远身后的龙煞军直接扬起了长刀,裴星悦见此立刻跳了过去,摆手,“别,有话好好说,宣宸,不要随便动刀。”
“裴少侠,你听到了吧,你若还有良知,那就手刃此贼!不然,会有很多无辜之人为此丧命!”丁宁朝着裴星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昭王与你有多大的恩情,但杀一人,可救天下,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阿弥陀佛,顺手公子,当三思而后行。”
裴星悦:“……”虽然知道今夜一旦掺和进来必然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但没想到会难成这样!
心上人变成了天下公敌,动不动就杀人浇油放火,这实在是刺激!
宣宸气笑了,这几个名门正派真是不能掉以轻心,龙煞军那一刀柄的力度下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湖上,断人头四肢上的锁链已经被狂刀削到了等身长度,她浑身浴血,却依旧兴奋地桀桀大笑,强悍的内力以锁链搅动湖水,形成水之锁链,锁住狂刀四周。
然而看似占了上风,可莫境河岿然无惧,他挥刀缓慢,每一次只是堪堪挡住水链的袭击,然而稍微有点眼力地能发现,他挥出去的每一刀,刀意都凝聚在空中,并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