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件事他也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傻徒弟就是一根筋。好在,这女娃子是个实心的,也和那太子和离了。
“刚才那位夫人是宫中之人吧?”这话,水神医是问林婠。
“她是德妃。对不起,给神医添麻烦了。”林婠愧疚地低下头,“不过德妃答应过我,会放我们离开。”
“你这女娃子还是太子妃呢,怎这般天真?我方才瞧那夫人,眼神可不善。她没有得到想要的,定会将老夫的消息给到皇帝,以获取恩宠。”
“不过女娃子也不要太过愧疚,你一个女娃子能想法子从皇家脱身,已是很难得。”
毕竟自古以来可没有和离的太子妃。她能拿到和离圣旨,并成功离宫,已是相当不容易。
“若老夫没有估算错,太子早就在这巷子周围布置有人。”
钱景曦与林婠都惊了。
水神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钱景曦,他这徒弟在医药方里有天赋,在心计谋算方面却完全不是那太子的对手。
也不知以後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徒弟能不能胜。
“你以为我们为什麽能一直安然无事?没被皇帝的人找到?你真以为皇帝的人真这麽没用?”
他在来汴京的第一天,就发现了有人在暗中窥视。
如今看来,太子应是早防着这一步,让人守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太子因事离京。
林婠带来了德妃。
德妃的人扰乱了那些人的视线,这个时候,是他们最好抽身的机会。
很快马车就备好了,三辆马车,一辆是水神医与钱景曦,一辆是林婠及青黛,胭脂。还有一辆是几个药童跟一些草药。
悄悄从後门离开,一路疾驰向外城城门赶去。
冬日的黄昏来得特别快,当马车行至外城城门时,日头已西斜,将城墙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扁长扁长的。
马车顺利地出了城门,驶上了土泥路面。
路旁的杂草上残留着斑驳的白雪,枯瘦的树木枝干被寒风吹得哐哐作响。
偶尔还能看到山涧中有一颗柿子树,柿子都已经被采摘得差不多了,只馀下树冠最顶上还留着几颗红红的柿子在风中摇晃着。
“咚咚咚……”
闭城门的鼓声远远传来。
林婠回头,透过马车後的小窗看过去,远处的城门在缓缓闭合。
林婠激动地捏紧拳头——
终于!她终于离开那座牢笼了!前世的噩梦终于醒了!从此以後,她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
百里之外的郑州,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天边还残留着淡淡的暗红色。
一片黛黑色的天幕悄然降临,如同巨大的黑色绸缎铺展在天际。西边天际仅剩的一缕幽暗浮光,在黑暗的吞噬下,如同被掐灭的烛火,一寸寸地湮灭在无尽的黑暗里。
远处灯火渐起,一盏一盏在夜色里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赵翊负手站立在院子里,目光穿过漆黑的夜色,遥遥地看向汴京城的方向。
那里,有他挂念的人。
他的心底里浮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思念,淡淡的,如烟如雾,却又萦绕不去。
他想象着她此刻的情景。
她怕冷,此时定是又慵懒地窝在火炉旁。
他无奈地笑了笑,待回去,定要与她说教说教。怀孕了可不能这般懒散,得多走动走动,这样生産时才会顺利些。
他擡手缓缓抚上胸口的位置,那里满满的丶暖暖的,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是的,家!
他,终于有个家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也将赵翊从美好中拉了回来。
他微皱着眉心,回头,就见承康一脸惊惶地跑进来。
他的衣衫上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是乱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赵翊的心里咯咚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