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後,用过早膳,林婠就去了书房,在见到空空如也的桌面时,愣了一下。她昨夜离开前,放在这桌上的那副画像呢?
以为是被胭脂给收起来了,便没有多想。将调好的颜料摆放好,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提起笔,认真地画起来。
距离太子妃殿不远的太子殿内,赵翊一袭玄色蟒袍,端坐在案桌前。
他少有地没有在批阅公文,而是低垂着眼,看着桌上铺开的一卷画轴。剑眉一会微微拧起,一会又舒展开来。
神情专注就连进门的吴越泽都没有发觉。
吴越泽好奇地走近,探头去看:“咦?这不是殿下麽?怎麽……”虽然那画像上的人面容上被画了数道狰狞的疤痕,但他仍是第一眼就瞧出了那画的是赵翊。
划得这般狠。该不会是哪位被殿下伤了心的佳人画的吧?
赵翊飞快地将画像收起来,放到案桌下。冷眸扫过去,吴越泽立即後退一步,站得笔直。
“殿下,青州那边……”吴越泽去青州治理水患遇到的事,挑一些重要的简要说了一下。
赵翊微微颌首,青州的事,吴越泽已写过奏折,知他办得很好,便道。
“辛苦了。”
吴越泽嘻嘻一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点不见外地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在赵翊身上扫视了一圈。
“听闻殿下生病了,我还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看殿下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应是没事了吧?”
侯在一旁的承康笑着解释道:“吴大人放心,殿下没有生病。只是设了一个局。”
吴越泽很快想明白了。
“难怪我一进京,就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殿下放出风声要将林家满门抄斩,又传出殿下生病一事。目的是要让那些阴沟里的硕鼠都跳出来吧?”
吴越泽说着说着,兴奋地一拍大腿。
“殿下这法子极妙。现如今,陛下沉迷美色不管事,正是一举拔除隐患的好时机。虽然有点冒险,但怎麽都是值得的。”
他实在是对那帮拖後腿的文臣厌恶极了。
金国新皇是一头喂不饱的豺狼,对大宋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已经在集结兵力攻打辽国,向西夏割地议和,换取西夏奉表称藩。这等等迹象均是金国的勃勃野心。
先集中精力灭辽,然後再攻宋。
然而满潮文臣却还沉浸在纳贡岁保平安的美梦里,丝毫没有唇亡齿寒之感。
殿下虽已在整正军务,但时间太急促了,殿下当上太子才不到半年。大宋的腐朽已是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虽不管事,但到底没有真正完全放权。
好在,经过林丞相与高贤妃的事後,皇帝似乎心灰意冷,只一心沉迷在温柔乡里。
在吴越泽看来,若是皇帝能驾崩,让殿下登基……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才冒出来,立马就被他死死压下去了。
大宋最是重纲常伦理,万不可再来一次烛影斧声。
“你去盯着,将那些冒头的,都一一记下,待事後,找个借口都处理了。”
吴越泽面露喜色,放下手里的杯盏,站得笔直。
“是。”
只要林丞相之罪能判成功,且让那些文臣士大夫都认下了。那“刑不上大夫”“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两条不成文的国策,就要形同虚设了。
到时,皇权会得到空前的集中。或许,他真的可以梦想有一天大宋,能与强汉盛唐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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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一阵秋雨一阵凉。
秋日的阳光,高高挂在碧蓝的天上,褪去了夏日的炎暑,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院子的葱郁树木,也渐渐染上了一缕缕浅淡的黄色。
赵翊一连数日都没有出太子殿,太医院的太医一日往东宫跑了几回。坊间流传,太子赵翊身染恶疾,已下不来床。
“娘娘,浮云殿的又去了太子殿。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她起先也以往他是真得了重病,直到她昨夜半夜醒来,才发现,传闻中本该病得卧床不起的赵翊。
竟堂而皇之躺在了她的床榻上。
只一想到昨夜里,她竟被他拉着用手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