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就像一簇簇晦暗沉浮的幽冥鬼火。
不知过了多久,内侍终于出来了,只是他面色不好看,言语间也甚是不耐烦。
“陛下不在。”
林婠失落地垂下眼帘,待要转身离去。却见得暮色中,林妗乘着步辇,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她身上披着的鸦青色狐裘斗篷,在灯光下,金丝银线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李公公一转方才对着林婠时的嘴脸,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殷勤备至。
林妗下了步辇,李公公不知说了什麽,林妗微愣了一下,目光朝暗处林婠的方向掠过来。夜色中林婠看不清林妗的表情。
只听她对着李公公道了一句谢,就毫无阻拦地进了福宁宫内。
林婠鸦睫微颤。
原来,赵翊在殿内,他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一阵风吹来,有什麽被吹进了眼睛里。酸涩刺痛!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才滚落又被凝冻成了细碎的冰凌,飘散在寒风里。
直到林妗的身影进了殿内,完全看不见了,李公公才缓缓直起身子,转向林婠,脸上的笑容瞬间被鄙夷所取代。
“太子妃恐怕还不知道吧。陛下即将册立皇後,而这皇後的人选,您心中也该有数。”
林婠面色惨白,如被雷电击中的雀鸟。
踉跄着退後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福宁宫又重新紧闭的宫门,嘴唇上下颤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与赵翊自小就相识,那时,他还是一个有些腼腆的美少年,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惊为天人的美貌吸引。
他也总是好脾气地任她打趣捉弄,只有她说得过分了,他才红着耳根斥她一句:胡闹!
她冬日怕寒,他得知後,便每年带着侍卫去山里,为她猎来最为好看的皮裘。
她喜欢姚黄牡丹,可姚黄牡丹中最为珍贵的品种在洛阳邙山姚氏。每年只数十株进贡皇室。
他特地去了趟洛阳,在她及笄那天,弄来了一车一车的极品姚黄牡丹。
黄橙橙的一片,堆满了林府各个角落。
那一刻她成了汴京城最幸福的人;那一刻她决心,这一辈子,只要他不弃,她亦不离!
阿翊,这些你都忘了吗?!
黑沉沉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洁白无瑕。
冰冷的雪落在她鼻尖,化成雪水淌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落了满枝。树枝被积雪压得颤颤巍巍。
“啪!”地一声,雪压断了枯木!
守门的禁卫军或许是怕她冻死了他会有麻烦,也或许是看她可怜心生不忍。他悄悄地从值勤的小屋中搬出一个燃着的小火炉,放在林婠面前,低声说道。
“娘娘,您这般等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
青黛哽咽着,扶着林婠一步步往东宫走去。昨夜林婠走後,她坐立难安,再加上半夜时,又下起了雪。
便趁着夜里守卫换防时,偷溜出来的。
守门的侍卫见到两人,先是瞳孔一缩,面露惊慌。随後很快镇定下来,打开殿门,让两人进去。待人进去後,又迅速将殿门关上。
想了想,拿出锁将门锁上,随後,骑上马往城外的方向奔驰而去。
殿内,清冷异常。积雪上落满了昨夜被雪压断的枯木残枝,没有人清扫,富丽堂皇的东宫竟有了一种破败,荒寂的感觉。
青黛找出一身干爽的衣服,待林婠换好。又忙着捣弄火炉子,炉子里的炭火已熄灭,需要重新燃起。
只是精炭已没了,东宫被封禁的这一个月里,内侍省送来的冬炭就只有差等的青炭了。
这些东西便是以前在林府时,也瞧不上的。
如今……天若是再冷些时日,她们就连青炭也要没有了。
想到这些,青黛眼眶又是一酸,一行泪滚落下来。怕林婠看见伤心,又忙悄悄别过头去,将眼泪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