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这万万使不得啊。」
稳婆一脸为难。
「且不说您刚在鬼门关走一遭,还要坐月子好生休养。
「就是您这身份,擅自离府被抓到也没活路啊!」
是啊,姨娘到底不是正妻,说难听点,就是奴。
我轻轻戳了戳孩子的小脸。
这小东西,不像生前头四个哥哥时顺当,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不过啊,我也做了个自私的决定,算是扯平了。
稳婆还在旁边劝,我从枕下抽出一纸文书。
「放心,顾大人同意了的。」
这封放归书,是我让出正妻之位时,逼着顾维重写下的。
我也没想到,在京城十余年,反倒越住越无趣。
最爱的男人,是别人的夫君。
用心养大的儿子们,也只管别人叫娘亲。
在他们围在顾夫人床前侍疾时,我披着斗篷,将自己和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坐上了停靠在顾府侧门外的马车。
赶车的孙大姐头上缠着布巾,十分干练。
「娘子,咱们往哪儿走?」
生产已经耗尽我所有的力气,从产房到侧门这几步,我几乎咬碎牙齿才撑住。
拉开斗篷,看着孩子的睡颜,我松了口气。
「江南,能走吗?」
「这……先前也没说啊。」
看孙大姐为难,我重新拉好斗篷就要下车。
我能理解,对京城女子来说,江南还是太远了。
仅靠罗裙下那双单薄的绣鞋,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父亲、夫君到儿子这个圆圈。
现在我必须赶在关城门前,再寻辆合适的马车。
风吹进帘子,我脸色一白,轻咳两声。
「哎哎哎,娘子急甚么。」
孙大姐笑眯眯拉住我,顺手将被风吹开的车帘仔细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