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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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溯霜在暖冬的花窗下回忆起往事,忽然笑出声,将面前一叠叠程隽安为她画的画整理好。
“竹溪!”
“怎麽了小姐?可是用完早膳了?得快去前厅了,长公主殿下请了京里最好的玉匠来,要给您和姑爷定同心玉佩呢!”
“知道了!”姜溯霜应下,把方才写了聊聊几笔的信纸交给竹溪,“帮我去程府送趟信。”
竹溪把信揣进怀里,“放心,一定送到!小姐,您和姑爷和好啦?”
“和好?”姜溯霜一脸茫然的模样,“我同他吵架了吗?我怎麽不记得。”
竹溪回忆起这次离开书院前,院长连吃了五天的白粥,吃到最後一脸麻木,还要认真喝完的模样,对他深表同情。
夜里,因着即将迎来喜事,长公主府连夜点了许多灯,彻夜不息。
姜溯霜在沐浴完後接到了程隽安的回信,上面文绉绉写着“相思”二字,还画了一个青衣男子对月思人的画面,一看便知画的是他自己。
她正准备收起信纸,却发现下面还有薄薄的一张,展开来一看,画的却是两枚茶叶蛋。
姜溯霜笑出声,多看了一会儿才把信纸收好。
要不是因为茶叶蛋,她不会被母亲提前逼婚,更不会离开长公主府,不会来到青松山,不会……遇到这个紧张兮兮将她整个人都放在眼里的傻书生。
皇帝特地准备了一座宫殿来举办姜溯霜和程隽安的成亲仪式,还赐了一座宅子,离长公主府不远。
姜溯霜隐约觉得自己这门亲事办的太盛大了些,风头甚至有些超过了刚成亲不久的明珠公主。
她有些不安,跑去问自己的母亲。
长公主却轻抚了她的背,叫她安心,见她有些迟疑的眼神,轻叹了一口气,屏退左右,“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你要成亲了,也该说给你听。”
长公主和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皆为当时的皇後所出,只是皇後身子羸弱,生下姐弟二人後不久便病逝了。
皇帝喜新厌旧,後宫里莺莺燕燕不计其数,虽说心里还想着同自己一起长大的结发妻子,无意立新後,但斯人已逝,他很快便迷上了新的美人。
又过了几年,皇帝彻底淡忘了为自己生下龙凤胎的皇後,妃子们一个个生下孩子,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第一双儿女。
大臣们上书请求立新後,皇帝欣然应允,将当时宠爱的贵妃立为新後。
本就在宫里过得不太如意的姐弟俩日子愈发艰难起来。栽赃嫁祸,暗害,皇宫就像一口会吃人的大井,处处危机。
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全凭当年先皇後的旧人和自己的亲姐姐才顺利活下来。
皇帝逐渐老去,大臣们开始上书请立太子,直言不立太子我朝根基不稳,惹人心动荡。
最宠爱的贵妃,如今的皇後被後妃暗下毒手,终生不能有子嗣,剩下的几个皇子年纪不是太小,便是出身太低微。老皇帝这才想起自己的第一双儿女来。
“当年父皇是不甘心立太子的,只是身不由己。”长公主轻蔑又冷淡的笑了一下,顿了顿,才又道:“我们姐弟二人互相扶持着长大,少了一个,另一个早就不在了。”
这便是皇帝舅舅对自家皇姐这样好的原因,姜溯霜压下心头所有的疑惑和担忧。
她彻底放下心来,暗自笑自己是电视剧看多了,明明她的皇帝舅舅和母亲都这样好,哪有什麽阴谋和隐秘的过往。但又想,这样刻骨铭心的成长经历,阴暗的岁岁年年,却是电视剧都无法一一复刻的真实。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想起,中秋她同母亲去宫里赴宴那日,皇後穿着一袭大红宫装,却一身清冷和孤独的模样。
长公主带着香气的双手伸过来,轻轻抚上她的手背,“不怕,母亲会保护好你的。”
姜溯霜红了眼眶,“母亲。”
“好了,都快成亲的人了还哭?“,长公主摸了摸她的脸,“快去擦擦眼泪,再叫竹溪给你好好揉揉脸,不然成亲那日化的再美也不好看。”
眼泪被一秒收回去,姜溯霜抹了把脸,速速回了自己的小院。
十二月初,京里接连放晴了好几日,却在腊月初六这天一早,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