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水盆羊肉
馀小少爷虽说生于边关,长在草原上,过得却是千万般宠爱于一身的日子。父亲在城外军营忙于公事,至多一月回来一次。家里只有两个把他当眼珠子疼的母亲和老祖母,全家老小从上到下都围着他转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馀家世代武将,满门忠烈,到馀望星这一代,馀将军老来得子,只得了他一个独苗苗。
馀老将军倒是想将他自小带在身边教导,但馀望星小时候练武伤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家里老母亲和妻子的眼泪差点儿将他淹没。
馀将军受不住妻子和母亲的柔肠百转,只好将馀望星好好养在家里。
自此馀望星在边城中无人敢惹。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馀望星跋扈的性子惹了不少祸端,馀将军怕日後酿成大祸,铁了心要将他送回京城来,祖母和母亲哭干了眼泪都没拦住。
馀小少爷从小到大都没被人那麽吼过,更没受过这种委屈。虽说嘴硬着要将姜溯霜如何如何,其实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都快包不住眼泪了。
眼下见到自家人——表哥程隽安,自是有天大的委屈想要诉说:“表哥!她欺负我!”
馀望星虽说只在十年前回京时见过程隽安,因着幼时的情分,心里对这位表哥极其依赖。对他来说,京城里举目无亲,只有程隽安可以依靠。
程隽安冷眼看着他,未答话,侧过身子让出身後一人来。
“燕……燕叔叔。”馀望星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眼前这人高马大的军士给吓没了,无措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来人是馀老将军的副将,此次专门护送小少爷回京,再过几日便要返回京城。
“小少爷,昨晚说好的今天一早我亲自护送您上山,如何自己带着下人先走了?”燕山心里暗暗叫苦。他从出发那天就无比後悔应下这份差事,还不如天天骑着马去巡边更痛快!
馀望星心虚的移开眼眸,默不作声。这位燕叔叔为人严厉,油盐不进,许是父亲看中了他这一点才选了他护送。一路上,馀望星在这位燕叔叔的眼皮子底下是什麽事儿都不敢做。
今日一早,他干脆趁着燕山出门办事,自己带着几个忠心的仆人先跑了,来书院的路上慢悠悠游玩,好不惬意。
“既然馀少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先站在此处,想明白了再说吧!”燕山丢下一句话,转身示意几个仆人收拾桌椅屏风,顺便将饭堂复原,最後连带着外头淋雨的几个轿夫,一起离开了。
待几个仆人退下,燕山转头朝程隽安行礼,“程少爷,方才事出紧急,在山脚遇上便匆忙赶来,还未见礼,冒犯了。属下名为燕山,是馀将军的副将,此次奉命送小少爷回京读书。小少爷性子顽劣,方才多有冒犯。”
最後一句话是对姜溯霜说的。
“无碍。”姜溯霜回道,又在暗想,这燕山眼中充满了疲惫,显然小少爷一路上没少折腾。
“程少爷,属下还有要事需交代给少爷,这位姑娘是——”燕山说话到一半便止住,显然是想跟程隽安单独说话。
姜溯霜心中了然,“那我便先走了。”
“姜管事留步!”程隽安叫住姜溯霜,又对燕山道:“燕将军,这位姜管事是自己人,有什麽事直说吧。”
竹溪和清墨已经从後门悄声离去,姜溯霜满脸问号,她是什麽时候变成自己人的?
燕山听了这话,眼神在程隽安和姜溯霜之间转了一圈儿,恍然大悟,笑眯眯道:“懂,属下都懂!”
姜溯霜更迷惑了,你这就懂什麽了?
“此处不适合说话,燕将军,请移步夫子院。”程隽安道,“姜管事也一同来吧。这雨来势汹汹,去得也快,刚好现在雨势渐小。”
姜溯霜转头一看,外头的雨果然变小了,外面的翠竹矮木似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干净明亮。
“小少爷也一并跟上吧。”燕山道,顺手扔了把伞过去。
几人出了饭堂,程隽安一边带着燕山往夫子院走,一边给他介绍书院。
路过池塘的时候,姜溯霜看到几支亭亭玉立的荷叶被风雨打的东倒西歪有些心疼,也不知道里头的鱼儿如何了。
最主要的是,若是种了半天,养了许久,最後没吃到嘴里,岂不是一大憾事!
一路上馀望星都安安静静的,仿佛姜溯霜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少爷是错觉。
进了院长室,清池上*前给几人看茶,合上门出去後,馀望星还立在角落里罚站。
燕山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程隽安,“程少爷,这是馀将军托我带给您的信,请您过目。将军让我告诉程少爷,信上如何说便如何做,不必在乎其他。”
程隽安接过信细看了一遍,“定不负舅舅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