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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第2页)

泰安郡王是皇帝堂侄,平日养尊处优,控不住同样受惊的马匹,一时滚下马来,那马没了束缚,在场上横冲直撞,竟将为首的雍王侧撞出数丈。

饶是雍王久经沙场,腰间受此巨创也难耐疼痛,他本就有些体力不支,一脚错镫,险些连人带马一起翻倒。

情急之下,裴玄章将球杖横伸过来,从後直直截住他背,策马靠近些许,勒住雍王坐骑的缰绳,令他不必仰面坠地。

铜制的球杖分量不轻,挨上一下少不得皮青骨痛,哪怕对方是有意救援,雍王回身坐正,在马背上也白着脸色许久缓不过来。

羽箭破空,只射杀了泰安郡王的马匹,比赛即刻终止,裴玄章望见象征双方得分的木牌筹码,忍住伤口撕裂的剧痛,拱手行礼。

“殿下,承让了。”

雍王痛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几个强壮内侍扶下马,他的几位妃子也同样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地聚在夫君身边,请太医当场诊治。

谢怀珠强忍着眼泪,她见自己的丈夫蒙受惊吓,还要尽可能维持以往的仪态,不疾不徐地到御前复命,拼命克制住痛哭的念头,只上前一步牢牢扶住他坚实臂膊,低声道:“痛不痛?”

女郎满怀的馨香毫不避讳地拥在他污衣上,她的声音如嘶哑的雏鸟,一听便知上一刻经历多少煎熬。

说来奇怪,比这凶险更多的情景他不是没经过,起码方才并没因惊马受伤,然而他侧头避过,缓慢而坚定将她的身躯推远些许,垂目道:“是有些痛。”

他是有意教弟妇知晓此事的,可是这个荒谬的想法中途却在奉天殿出了岔子,惹得天子震怒,难得对他施以刑罚。

此刻她对他必然起疑,可双目中仍是盛满眼泪,关切担忧的神色是真真切切的。

即便明知受伤的是她夫兄,她也会为他落泪吗?

玄衣不显污血,他今日特地换上熏过香的衣服,虽说汗味丶尘土味和香味混杂在一处能遮盖血污气息,可她这样漂亮整洁,沾上血腥就不好了。

而且……怀着这样隐秘喜悦的心思,对上的却是她因竭力克制泪意而紧绷凹陷的颈窝锁骨。

他也生出些羞愧的意思。

谢怀珠顾不上分辨眼前的他究竟是哪一个,只知道他痛得唇色发白,却还要倔强地咬紧牙关推开她,维持谦恭的态度跪下,脊背笔直,哪怕大颗汗珠自额头滚落,连手都汗湿了。

她摇了摇头,低声哭道:“是不是他……公报私仇?”

裴玄章虽冷起心肠,决意扮演好自己定下的角色,可听见她泣不成声的语调,还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无奈低下头颅,柔和却有些生疏地安抚道:“没事,只是力战气竭。”

他虽是被迫,却也是有意借二郎的身份落一落雍王的脸面,赛场如战场,雍王年纪大了,偶尔磕磕碰碰,也在他意料之中。

到底是伤了最宠爱的儿子,哪怕皇帝心疼裴玄章,也是等御医上前禀告无事,才有心周旋这兵荒马乱的场面。

他对眼前这场景颇感无语,这对夫妻四目对望,谢氏热泪盈眶,而元振却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的样子。

——他们二人的话,近旁的内侍都听全了。

方才硬生生挨了三十藤鞭,在御前以匕首自裁时,他不是还能忍住,直挺挺谢恩起身,止了血丶换过衣裳就装作若无其事地上马?

缓到现在,就痛得受不了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他们这出戏如同刑场诀别,好像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偏帮雍王,棒打鸳鸯散的恶人。

真正要拆散人家夫妻的,难道不是他裴玄章?

元振侍君丶孝顺父母,一向都无可挑剔,他容貌端正,才思敏捷,又有带兵的能耐,却仍谦卑自抑,不争名夺利,除却向君主进谏,很少能瞧见他这幅百折不挠……换而言之比雍王这头倔驴还犟的模样。

起码雍王觊觎东宫之位,也不敢似他这样直接开口,说好听些是赤子之心,君子坦荡荡,不为世俗所困,说难听些就是不知廉耻的奸夫想要更进一步,连镇国公府和皇室的颜面都不顾了。

终究是疼了这许多年的孩子,亲眼瞧他长成如今模样,甚至有意将他留给太孙,日後做内阁辅臣,皇帝即便动过真格,也不忍心过分苛责,因此愈发瞧不上谢怀珠。

也有些迁怒镇国公夫妇。

若不是他们和那个裴玄朗想出来的馊主意,元振自责过深,定要负起对谢氏女的责任,何至于到今天这等地步?

谢怀珠方才就看见球已经被郎君击到别处,可那些人仍缠着他不放,她一向更愿意息事宁人,可今日也平地生出一股勇气,毫不畏惧地对上雍王妃愤恨的目光。

然而还不等她先开口告状,皇帝却擡手,要他们夫妇起身:“你同谢氏随太医去……而後再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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