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二)
许久不曾与南竹分离,云子晋一时间竟有些不安。他穿梭在密林山石间,飞一般前行。趁着阴云掩月之时,他三两下翻上城墙,避开巡逻的卫兵,随後一跃而下,在夜空中飞展了片刻。
途径南天阁时,云子晋驻足侧目了片刻。他浅浅一笑,轻踏屋瓦,回到了王府。
云子晋理好凌乱的衣衫,在门外轻跺了跺脚。刚一进屋,他便感受到出奇的烦闷。月来俯首半跪,呈上了相应密报。
“主子。”
“起来吧。”
云子晋接过密报,大致瞧了一眼,道:“差事办的不错,只是皇帝为何突明旨诏我?”
月来拱拳,回道:“皇帝派见言去往光朝城,意在窃取光朝城宝物。召主子回来,许是怕节外生枝。”
窃取宝物?只怕是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抢夺南竹吧。
不,难道是为了撬开光朝城的口子?
但无论如何,见言都已经见到了南竹。云子晋莫名的心烦,他无法接受旁人与南竹独处。他想到了初见那晚见言与南竹亲密的样子,想到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另外。。。。。。主子,明日进宫请务必小心。”
“嗯?”
月来斟酌了下说辞:“东言已跟着戏团进京了,他似人似兽的,总是不好看的。皇帝的人几次抢夺都未能成功,所以。。。。。。”
所以恼羞成怒,要拿他撒气。云子晋倒是不在乎这个。相反,看到云孑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反而开心的不得了。
云子晋一边想着明日进宫如何添一把火,一边又展开密报仔细瞧了瞧。他上下一转眼睛,道:“东言那里仔细盯着,记得写一份名单给我。还有,谁让你们把弦音安排在府里的?把人送到南天阁去。”
“南天阁?”月来略有犹疑,“主子,那里可是。。。。。。”
云子晋哼了一声,笑道:“我花银子给他赎身,可不是让他留在王府觊觎夫人的。从明日起,按南天阁最下等的歌伎给他发工钱。随便丢到哪里去,让他踏踏实实的做个‘人’。好了,下去吧。”
月来应声称是。
随着门扉关闭,被他压制许久的蛊虫忽狂躁起来。云子晋一抖,重重跪倒在地。他体内气息紊乱,长时间运功奔走已令蛊虫狂暴。云子晋再压制不住蛊虫,只感觉到汗毛倒立,成股的风顺着衣领刺入,冷的他发抖。他掐住脖子,捏着两侧不断向下顺。他屏气静心,凝神对抗这蛊虫许久。直到堵在体内的淤血吐出,他才如释重负。
静心片刻後,云子晋眼角挂着未落的泪珠,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发现竟没有任何与南竹有关的物件。一时间,巨大的空虚感如黑洞将他吞没。他难以忍受这种感觉,开始不受控制地呜咽。
良久,云子晋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发病时没有伤害自己,他忍住了。
云子晋蜷缩起身体,打算就这样昏昏睡去。
“阿竹,我好想你。。。。。。”
·
暗不见人的屋内,夜明珠照亮几张面具。见言顺着兽皮地毯走到长阶前,恭恭敬敬地俯首跪地。长阶之上,一端坐在龙椅之上,漆黑的长袍遮掩了身形。帷帽稍稍倾斜,只露出一张金为底银为饰的面具。
面主只稍稍擡手,暗中便走出两名暗卫。暗卫一左一右摸查着见言,除去他的武器。他双手奉上影草,面主这才允许他向前一步。
“言卿。”面主懒懒开口,“东言一事,我允你自行处理。可如今京中流言蜚语不绝于耳,对此,你作何解释?”
“是属下失职,属下甘愿受罚。”
“哦?”
面主只是微微一歪头,便听得暗处有数处拔刀声。面具之下,那双狭长的眼正反复打量着见言:“我若罚你,你受得起吗?言卿,你是个有用之人。其馀的事都不重要,但光朝城。。。。。。可别叫我失望。”
见言并不怕这隐隐漏出的杀意,继续道:“蒙面主信任,属下自是拼尽全力。只是属下以为,东言伤及无辜,已致百姓怨载,于‘天道’百害而无一利。敢问面主,东言已多久没有取得有用的情报了?他尸位素餐,属下已有更为合适的人选来代替他。”
“是吗。”面主擡手屏退四周,饶有兴趣地前倾了几分,“便允你细说。”
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想救下小竹,只能叫她加入这里。见言暗自思索着。
哪怕她恨他怨他,他也认了。
见言用力一咬牙,道:“属下有一妹妹,天资卓绝,身手不凡。她曾与属下共事数年,能力之大,足矣将东言取而代之。先前未曾报明,因她常年在外。不过,如今她已回到属下身边。”
见言的妹妹是南竹,此事几乎人尽皆知。面主是当朝皇帝,大家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