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铃
瞧见那张面具後,南竹脸色徒然一变,直觉告诉她应弄清这件事。可她来不及细想,便被拉进蓝房子里,很难再仔细瞧上一瞧。
她随着人流前行,只好在心里将听到的词汇排列组合,反复咀嚼。
心不在焉之下,南竹跟着走过道道关卡。再擡头时,已经身处繁华之地。
街旁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城中百姓穿梭其中,熙熙攘攘,虽打扮有所不同,但皆着华丽,举止贵气。夺目的金光一闪而过,金碧辉煌的城堡坐落在光朝城中央,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
卫兵在一座五层之高的阁楼前顿足,数根仪仗挡在云子晋与南竹身後:“进去。”
云子晋应了一声。
他挂着不深不浅的笑,牵着南竹迈过鎏金的门槛。层层纱帐飞扬之间,侍女一左一右走上前,虽是青天白日,侍女却手提着盛着夜明珠的灯笼。
她们先是打量了下南竹,後又瞧了眼云子晋,最後齐声道:“二位请随我来,天女已在云顶等候多时。”
侍从领着他二人穿过纱帐,走上直通顶层的长梯。一阵银铃声响後,大片的蓝风铃出现在眼前,随风轻扬。照料花草的侍从见有人来,提起花篮便行礼离去。
在蓝风铃的尽头,蓝铃正随意地坐在青石台上。她拿着一柄玉箫,正对光把玩。搭肩的小衫半褪,绣着仙鹤祥云的衣摆沉落浅池当中。如梦似幻,竟真的像是天女。
南竹咽下一口气,局促不安。她小心翼翼跟着上前,规规矩矩地站在与蓝铃几步之遥的地毯上。
“天女,贵客已至,我等先行告退。”
“嗯。”
蓝铃转过身来,缓缓捏紧玉箫。视线流转了几番後,她大喊道:“南天竹!”
熟悉的声音令南竹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她一声“到”还没开口,那柄玉箫便迎面袭来。南竹绷紧的身体擅自移动,刹那之间擡手,紧紧抓住玉箫。南竹的心怦怦跳快两下,虎口被震出一条伤。冰凉的玉箫沾染上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染出一片红。
云子晋面色一沉,置于桌台的青瓷花瓶忽就炸裂开来。他挡住受伤的南竹,与蓝铃对视,僵硬地勾起嘴角,握住袖剑的手蓄势待发。
蓝铃剔透的眼眸似一汪湖水,湖面波澜不断。她从青石台上走下,脚踝没入浅池之中:“天竹,我有话跟你说,让他出去等。”
天竹。只有蓝铃会这样叫她。
南竹眼眶一红,木讷的点头。
云子晋抓住南竹的衣角,低下头去:“夫人,别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
但他并未从南竹的嘴里得到答案。云子晋勾扯着衣角的手指一点点收力,直到抓皱衣服。他垂下视线,恋恋不舍地松手,落寞的像是只淋雨的大狗,悻悻离去。
待顶层只剩下南竹这一个外来人时,蓝铃从浅池走出。她面无表情,眼中倒映着的南竹一点点放大,直到只剩下那张熟悉却又成熟了许多的脸。
蓝铃在南竹面前站定,不发一言,眼瞧着南竹的表情由惊讶变得忐忑不安。
“蓝铃,我。。。。。。”
“天竹。”
温暖的双臂拥住南竹,熟悉的蓝风铃香气近在咫尺。蓝铃高南竹约莫半头,可轻易将人拥入怀中。她怀抱着南竹,温柔抚摸着南竹。
南竹的呼吸微一凝滞,手中玉箫落在地毯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响的她心痛。她缓缓擡起胳膊,试探性地回抱住蓝铃。
四周传来的温暖将南竹笼罩,只一瞬间,她便觉得心中万般委屈。
多年来的思念丶愧疚,还有藏在心里不敢告知他人的委屈与痛苦,此刻如潮水袭来将她吞没。南竹紧紧抱住蓝铃,泪水满盈,直至夺眶而出。她抿住嘴唇不停吸气,大颗的泪水滑落,砸在蓝铃的纱衣上。她想哭喊,却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蓝铃就这样抱着南竹,一下下地安抚着。直到她感觉到南竹哭累了,开始喘不上气了才将人松开。蓝铃先是指腹拭去南竹的泪水,後又摸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净南竹脸上沾染的灰,最後笑道:“你今年应该二十四岁了,天竹,都已经成年了,怎麽还哭鼻子。”
“对不起,蓝铃,当年是我害了你。”南竹低着头,不敢直视蓝铃的眼睛。她哭红了眼眶,双眼涩的发痛,“你那麽相信我,可我,我总是做不好,总是优柔寡断。”
“胡说什麽,你做的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