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任谁知道这件事,恐怕都要笑掉大牙。
他说:“道理我都懂……”
郁修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闻言点头附和:“嗯。”
乔若也:“……”
这样如同溺爱孩子一般的点头让乔少爷更为不自在。
还不如直接被取笑来得痛快。
可郁修鲜少取笑人,乔若也等不来青年发话,欲言又止许久。
乔先生不说话,郁老师也就不说话了。
他们似乎一个在等着对方的反应,一个在等着另一个自己交代,就这么无言站在门边。
玄关处的连廊灯洒下暖白光,柔和了寂静。
乔若也时时刻刻感受着郁修不算冷硬却十分执拗的目光,认栽般无声叹气。
他实在太清楚,他看似固执,但比起郁修来还差得多。
郁修若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那是绝无可能含糊过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几步到一旁玄关柜前,拿出了放在里头的东西。
郁修眼神一闪,意外道:“……什么时候买了新的?”
——是他家乡烟花厂卖的那款仙女棒。
玄关门边的窄柜郁修从来没用过,根本没发现抽屉里装了满满当当好多盒新的。
乔若也捡起打火机,打开门,一手抓着两盒,一手牵起郁修,把人往门外牵。
郁修执拗地等乔若也给他个完完整整的交代,却也乖乖任由乔若也牵着,跟着对方在门前台阶上坐下。
夜风寒冷,可门顶开着暖灯,屋内暖气同屋外冷流相撞,冲散不少冰凉。
乔若也点燃一根,递到郁修手中,才说:“上次看你喜欢,想着以后在家都可以陪你玩,就让人去买来备着了。”
火花在郁修手中寸寸绽放。
郁修不自觉挥了挥,终于给了乔若也一个痛快。
他问:“你是怎么发现我行李箱不在原来的地方的?”
行李箱一直都平躺着放在衣柜最底下的隔层里,即便是平时拿衣服,不特意弯腰低头去看都是瞧不见的。
既然能被发现不见了,说明发现的人就是冲着行李箱去看的。
乔若也没想到郁修抓重点的能力这么厉害,苦笑道:“我确实是特意去看的,嗯……每天都看一次。”
火花在郁修手中湮灭。
身旁之人立时递来一根新的。
他接过手,却嫌不够,干脆自己从盒子里又拿出三根,四根凑在一起,顺势迸发出耀目的灿光。
郁修乌亮双眸倒映着火光,烟火燃烧的细微声响敲进他的耳朵里,钻进他的心房,稍稍驱散了最深处泛起的一汩酸。
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这么想了,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乔若也,你知道的,我如果会走,知道‘梦’是现实的那天就走了。”
他从来不是那种反反复复,留下又要走,走了又回的人。
“我知道。”
乔若也眼见他手中烟火消散,自己也点了一根,轻轻挥动着,指节微曲,徒劳地抓着凝不成实质的光影。
火光烧至底部。
他借着光,侧过头,看向郁修。青年眼底满是温和之色,清晰的面容一闪而过。
随着烟火熄灭,身后屋内玄关的顶灯成为唯一的光源,背光将郁修整张脸都埋入阴影中。
他这才敢接着说:“所以我不想再让你知道,我还困囿在这里。但我是心甘情愿困在这里的。”
郁修微愣。
若是在从前,乔若也不会这么毫无保留地交代。
可他现在已经明白,郁修需要的就是他毫无保留的坦诚,他宁可自己狼狈,也不想让郁修去猜。
“如果那两年真的是一场梦,那也是一场难以忘怀的噩梦。我时常会想到你站在高楼边沿,回头看我的样子——醒来之后看到你还躺在我身边,就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梦里的一切惶恐反而成了幸福的添头,直至下一次又突然泛起担忧,又这么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