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峥垚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大嫂他,不能生有不能——”
餐桌上的烛台和高脚杯被撞下来好几只,黎铮一时愣神,也说不清温逐是怎麽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他并没有让温峥垚把话说完,就一拳挥了上去。
温峥垚被这狠厉的一拳打得侧翻在地,温羽焱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呜哇——妈妈……”
黎铮赶紧抱住他,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小羽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温时易的人听到响动,从外面鱼贯而入,纷纷上前,一些去扶地上的温峥垚,一些去拉温逐,但他们三四个人都拉不住温逐。温逐一把拽住温峥垚的领带,把他的脸拉到自己的脸前,还没说什麽,温峥垚先高声叫起来:“怎麽?大哥还想杀了我!”
温逐一贯平静的眼里依旧波澜无惊,只是下巴微微收缩,唇线跟着更紧更细。
“怎麽了大哥?动手啊!用不用我帮你拿刀?刘伯,替我大哥拿把刀来!”温峥垚冲一旁拉架的人喊:“大哥不是从小就厌恶我丶看不起我?不如杀了我啊!”
温逐冷冷地说:“别叫我大哥。”
“你逃不掉!”温峥垚咧开嘴角,笑得放肆:“你全身上下都流着温家的血!留着爸爸的血!你以为你叫那个女人妈,不认我和我妈,你就不是温家人了?大。哥。你从小就受爸爸偏疼,温家什麽都是你的,我什麽都不如你!但只有这一点,你就是再恨再怨再想摆脱,也永远都摆脱不了!”
这种场面,饶是黎铮也招架不住,尤其是虽然隔着很远,他也依旧能感受到温逐的信息素极其不稳定,有些像当时独自在房间里处理加害爷爷的人那一次。
愤怒和暴戾,只是强大的自制力在勉强压着顶着,却不知道能撑到什麽时候。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再次被打开,白发苍苍丶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悠悠地走进来,站定在门前,扫视着在场的衆人:“我还没死呢!这个家是要造反了?”
温时易和卢辛谭从桌边走上前,微微低头并伸手搀扶:“父亲。”
温老爷子挥着拐杖,不叫两人靠近:“我还能走,用不着扶!”
“父亲怎麽起来了?身体感觉好点了吗?”温时易也不恼怒,问道:“这里没什麽事,不过就是兄弟拌嘴。男孩子嘛,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了。”
“哼,我只是老了,你当我傻了还是死了?”温老爷子冷哼一声,走向兄弟俩:“小逐,既然小黎不舒服,你就带他回家好好休息。今天这顿饭吃不吃的,也没多大意思。”
温逐是个倔脾气,又在濒临爆发中,却依言放开了温峥垚:“爷爷。”
“好了,回去吧。”温老爷子又转头对温峥垚:“垚垚,你也是嘴上不饶人啊。”
盛气凌人又呲目欲裂的温峥垚扯了扯险些被拽烂的衣领,平复着呼吸和情绪:“我错了,爷爷。”
温老爷子摇了摇头:“爷爷还能活几年?就想看着你们兄弟和睦,一家人相互扶持着。要是你们……哪怕也等我死了。”
温颜上前搂住他的胳膊:“爷爷,您别这麽说,您今年才多大!这身子骨又硬朗,怎麽也能活到一百二!”
小鹿也上前搂着另一边:“是呀爷爷,你可还没曾孙绕膝呢!至少得活到一百二!”
温老爷子看孙女和孙媳妇的眼神变得慈爱了许多:“还是生女儿好,生那麽多儿子有什麽用!”
他偏头瞪了一眼温时易:“生了也是不孝子。”
温时易一声不吭。
温逐走到黎铮和温羽焱面前,把温羽焱抱起来,另一只手牵着黎铮。虽然没有半句话,但眼神已经足够了。黎铮定了定神。
三人没打招呼,就准备离开了。温时易在身後叫:“温逐!你是想把你爹活生生气死吗?!”
温逐没有理会。
温时易说:“既然他不能生,你要麽马上离婚,凌秋水的女儿最近回了国,你去相亲!要麽就给我代孕!总之,我不允许你——”
温逐脚下一顿:“这是我的事,不用父亲操心。”
“你说了不算!”温时易走上前,似乎想要阻拦。温老爷子用拐杖重重地敲击地板:“那我说了算不算!”
温时易回头:“父亲!温逐他不能离开公司,将来集团是要给他继承的,他没有儿子怎麽行?我最多让步到代孕!我已经让他太多——”
“啪——”
温时易说话的时候,温老爷子就在朝他缓缓地走过去,当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温老爷子擡手就甩了一巴掌:“闭嘴!”
黎铮回头看着,温逐却没有。
温时易把头正过来:“董事会也不会让他走的。”
“那孩子,小黎手上戴着的是你妈的戒指。”温老爷子举着拐杖指指黎铮:“小逐想做什麽事,你也没有能力再阻拦了。”
“那戒指只是一个玩笑!”温时易语气急促:“父亲,咱们家这麽大的産业,难不成还真的给一枚戒指一票否决的权利?!”
“那是你妈的戒指!”温老爷子怒声道:“不孝子!不孝子!”
管家从外面进来,凑到温时易说了两句。温时易的眉头更深了:“他?现在来干什麽。”
温老爷子说:“什麽事,还需要贴着耳朵说!”
管家看看温时易的脸色,又看看温老爷子的脸色:“老太爷,凌副董事长来了。”
“那是个祸害。”温老爷子言简意赅,神色不耐。
管家结结巴巴地补充:“老太爷,凌老板还带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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