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争没有拆穿他。另一边,一身白西装的何寄慈又像个花丛中的白蝴蝶一样翩翩地落过来。
“阿卯,我给你带了礼物!”
岑卯觉得,何寄慈那天晚上落难,可能跟他这幅天真又自来熟的个性也有关系。
他拿着一个包装简约的长条形礼盒,放到岑卯手上,两眼通透灿灿:“我知道你平时忙,发信息你也不怎么回我,不如现在就拆开看看吧。”
岑卯顿时有些紧张,咳嗽一声:“我什么时候……给的你号码?”
“你在健身房留的呀。”何寄慈很自然地说:“那家健身房是我家开的。”
岑卯心里多多少少又开始仇富了。
然而何寄慈热情开朗,谢争似乎也判断了他的无害,问岑卯想不想打开看看。
岑卯于是坐到一边,在何寄慈期待的目光里打开了盒子。
是一个精致的画轴,上面还用金色的丝线绑了一个漂亮的梅花结。
大厅中一些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这个正在拆礼物的低调主角身上,岑辛也在跟人慢慢讲话的间隙看向岑卯这边。好在岑卯足够专心,没有感到紧张。
他轻巧地解开了结,站起身将画轴展开。垂落的卷轴落到他小腿的位置,他闻到熟宣的淡淡草香和松烟墨的味道。
那画卷上的内容就这样露在众人眼前。
大厅里一阵出奇的沉默,继而响起何玉姝几乎失去体面的怒喝:
“何寄慈,你送的什么东西!”
何玉姝猛地一步上前,去抓岑卯手中的卷轴,岑卯这才看到,女人眉间的并非愤怒,更像是焦急与恐惧。
何寄慈显然被母亲的失常吓到,自己也十分迷茫似的:“这个,这个不是我的画。我送的明明、明明是我自己……”
岑卯表情不变,很巧妙地躲开了何玉姝的手。何玉姝趔趄了一下,目光里写满惊疑。
岑卯看向手中的画,仔细端详似的,眼底映出画上的人。
这是一副美人图。
画中的美人不着片缕,背对着观者,乌黑的长发拢到身前,只露出小半张侧脸。而画者似乎故意模糊了画中人的性别,只能从那描摹美人身形的线条之中感到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而美人赤裸的背上,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岑卯凑近了仔细看那只凤凰的画法,似乎被这副诡异的画蛊惑,只有谢争看到他挺起的脊骨和微微耸动的鼻尖。
“别看了。”
极轻的三个字,让这座雪白大厅里压抑的氛围瞬间凝至冰点。
岑卯这才抬起头,发现岑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阿晏。”岑辛唤了一声:“烧了。”
晏繁走上前,要从岑卯手中拿画,岑卯稍微向后退了一下,正要开口跟岑辛说话,就听见谢争说:“给我吧。”
晏繁的动作微停,岑卯很少看到晏繁暴露情绪,此刻却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感到了些微的愤怒。
人群中有衣物和首饰的窸窣声,却没人敢说一个字。所有人都看着谢争从岑卯手里拿了画收好,甚至连梅花结都原样打回。他的动作流畅迅速,好像完全没看见岑辛凝视他的目光。
岑卯看谢争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像是某种默契的安抚。
“谢争。”岑辛终于叫了他的名字。
“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