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闯静默了许久,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纪徊青,你不要再跟我联络了。”
纪徊青火蹭的一下冒上来了,他对着听筒那头拔高了声反问:“不是,怎麽就,怎麽就不能联络了?我也道歉了,实话也都交代了,我也没撒谎啊,你为什麽还生气?”
“我没生气,谁会为了你生气。”江闯怼了回来。
“你这生气的很明显啊,我真不是故意不回复你消息的,我一觉睡到快下火车,火车站人又多又没信号,我坐那个死游轮,吐得我饭都没吃倒头就睡,醒了才看手机的,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很清楚了,我要挂了。”
“江闯,你别蹬鼻子上脸行吗?”纪徊青自小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十几年服的软都贡献给江闯了,他还想要怎麽样?
这麽无理取闹还想让他再服软?再跟狗一样贴上去?
门都没有。
纪徊青淡漠的开口:“行,随便你,你爱咋咋。”
“嗯……”
在旁人耳朵里可能听着没什麽的语气词,但是落在纪徊青耳朵里,他知道江闯又哭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平复下心情後软着声问:“闯哥,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沙哑的哽咽声听着就很明显。
纪徊青忽然觉着有些可笑,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这个错在不在江闯头上,也无论他的态度有多恶劣。
但是只要江闯一哭,他就被击溃,毫无胜算。
像是掌握了一个秘诀一样,江闯也乐此不疲,把眼泪作为对付纪徊青的武器,也似乎,只对他一人有用。
纪徊青耐下心来,他轻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麽还在生气呢?”
“没有生气。”
纪徊青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为什麽还是想挂电话,不要我联络你呢?”
“闯哥,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嗯?”
江闯的声音很小,小到纪徊青要紧贴着听筒才能听到一句:“你身边有了其他人,就要丢下我了。”
纪徊青意识到江闯说的应该是裕曼,他乱挠了下头:“这,我,不是啊闯哥,也不是搭讪,就是碰到了一起聊聊天,而且聊的……”
都是你。
“都很正经的。”
“再说了,我怎麽会丢下你呢,你又不是什麽小猫小狗,对吧?”
纪徊青这是还不明白江闯所说的“丢”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心烦意乱,身体内如洪流四处宣泄在血管的每一处,始终是堵着的,怎麽都理不清楚。
听见江闯呼吸声平稳了下来,他试探着问:“解释清楚了吧,以後还能理我吗?闯大小姐。”
江闯吸了下鼻子,问:“你什麽时候回来?”
“时间说不准,明天要陪着我老妈去复查一下。”
纪徊青躺在床上,他轻轻用手捏上柔软的被褥,神情有些恍然,犹豫了片刻,他问:“江闯,为什麽我没回复你,你着急成那样啊?我又不可能丢,对不对?”
江闯说真心话时总是细若游吟:“我只有你了。”
窗外的知了声实在是吵,纪徊青起身关上了窗,他问:“你刚刚说的什麽?”
“没什麽,只是担心你而已。”
纪徊青低低的笑了声,脸上有些发烫,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忽然开口:“闯哥,我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纪徊青又强调了一遍。
他天真的以为一辈子很短,一晃即逝,也将这样的话分量看的太轻,权当哄着那人开心。
昏暗的白炽灯晃了晃,纪徊青的床上乱糟糟的一片,摆放了十几件他的衣物堆砌在了一起,江闯窝在充斥着纪徊青味道的衣服中,一点一点填充满自己的不安。
他闷着声“嗯”了下,道:“记得回来跟我拉鈎。”
那头的纪徊青笑得开心,气氛一下子松缓了下来:“江闯,你幼不幼稚啊,是不是回来还要给你盖个章?”
江闯眼下一片乌青,他硬生生抗着的困意在此刻得到了释放,他迷迷糊糊的开口:“嗯,要盖章……”
“困了吧?困了就……”
江闯轻轻蹭了蹭被褥,轻声说:“不要挂,好不好。”
那头静默了很久。
“好。”
江闯安然入睡,单只闻着纪徊青的味道,听着那头的呼吸声,这一夜居然罕见的没有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