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卸过了妆,素面朝天,和台上的娇媚模样半点不同。
一双眼睛十分诚恳地望着萧尽染,“事还没办,不谈事成之后如何。”
“东家信我,我也信东家,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萧尽染认真看着她。
莺歌随戏班到她这儿唱戏前,就名声在外。
外面说她什么都有,性子孤傲,狐媚妖孽,仗势目中无人。
可几次接触下来,她觉,莺歌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愿给魏远铎做妾室,喜欢在台上唱戏,无论头疼脑热,只要她的票卖了,她必定站在台上,唱好每一场。
同是女子,她格外珍惜这样的女孩。
“你既信我,我便直说。”
“魏家身后牵扯大案,季尊奉旨追查。”
“我想让你假意给魏远铎好脸,做出暗通款曲的姿态,我便做个恶人,棒打鸳鸯。”
“让魏远铎以为,我是因为不想放你这个摇钱树才和他纠缠。”
莺歌点了点头,“这事好办,我就是唱戏的,做戏是拿手好戏。”
“东家,你派人留心戏楼,我搭上魏公子便给您传信。”
萧尽染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魏远铎那人很无耻,我把山雁留给你,你一定注意安全。”
下元节。
大夏传统,冬日下元节是祭祀祭祖的日子。
姚家早准备下了,一应祭品送进祠堂,众人跪拜行礼。
萧尽染跟在大舅母身边,忙了一早晨。
姚家这头事了,萧尽染带着火烛纸钱,去了爹娘墓前。
上一世,她被萧家人蛊惑,没怎么祭拜过。
后来被萧桃儿囚于荣国公府,更没机会。
算一算,两世为人,她还这还是第一次来看爹娘。
青鹿的伤势好得差不多,跟钱铁一道护在她身边,帮着她递纸钱。
萧尽染看向钱铁,“留在田庄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钱铁点了点头,“姑娘好吃好喝的养活我等,身上伤病早就养好了,只等姑娘吩咐了。”
萧尽染轻抚过爹娘的墓碑,“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爹娘的死。”
“你们都是从肃州出来的,对那儿比我更熟悉。”
“给你们的画像都收好了,一旦找到萧府旧人,就悄声无息地把人给我带回来。”
“钱兄弟,这件事,拜托你了。”
钱铁抱拳,“姑娘放心。”
萧尽染将篮子里的黄纸都扔进了火盆里,火光映得她粉面桃花。
过完这个年,她就十九了。
睿王的事也给她提了个醒,没有季书白,还会有别人。
她的婚事一日未定,便有人惦记。
借着算计魏远铎,她也要为自己打算。
是蛮横泼辣也好,粗鄙笨拙也罢,总之,她要一个没人敢娶的名声,先让那些觊觎她的打消念头才行。
“山雁,莺歌那头怎么样了?”
山雁道:“莺歌姑娘快把魏公子钓成翘嘴鱼了,这会儿他还以为莺歌姑娘命途多舛,命运悲惨,等着救她呢。”
等火盆里黄纸烧了干净,萧尽染起身上了马车,“走吧,去趟戏楼。”
马车晃晃悠悠到戏楼门口时,天空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