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怎麽会这样?”劳拉夫人将女儿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格蕾丝虚弱地躺在床上一语不发,她显然知道自己干了什麽,并且是在很清醒的状态下选择这样做的。
她现在应该正在为此後悔,但是已经晚了。
艾伦看着病床上的女孩,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或许你应该告诉我一些线索,你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药的?如果能尽快拿到这些药物进行分析,说不定有机会解决你现在的处境。”
格蕾丝陷入癫狂时已经将所有的药都销毁了,布鲁德海文警局缉毒科的人显然也没能从下水道里找到什麽有用的线索。至于那些残留在格蕾丝胃部和血管里的药……那些全部都融入了格蕾丝的血液,完全无法被标记。
“……我……抱歉,我不能说。”格蕾丝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闷闷地传来,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我真的不能说,你把我抓走吧,对不起妈妈……我,我害怕,我……”
“格蕾丝!”劳拉夫人忍不住趴在女儿身上痛哭,“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天呐,我……我到底该怎麽办?”
天价的救治费用绝不是她能承受的,按照格蕾丝的情况,保险公司绝不会理赔。但这并不是令劳拉夫人感到最痛苦的,她现在只想让女儿好起来,而不是坐在急诊科一次次看着女儿濒临死亡。
格蕾丝虚弱地闭上嘴,眼泪流个不停。艾伦将试图进来问话的缉毒警察挡在门外。
警察瞪向艾伦:“她还是不能接受审问吗?奥斯本医生,我看见她已经清醒了!”
艾伦将警察关在病房外:“病人精神不稳定,我不希望你们再次把她刺激进抢救室。还有,她已经请了律师,在律师来之前,这姑娘恐怕不会开口。”
劳拉夫人无措地看向艾伦。
她并没有钱去请律师。
艾伦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劳拉夫人一眼,示意她闭上嘴。
警察对此也毫无办法,他们没能提取出完整的证据链条来证明格蕾丝的犯罪行为。
按照布鲁德海文的执法程序,只要格蕾丝否认自己藏了毒,只承认自己吸毒过量,那麽目前BPD也无法将她强制带走。至于那些衆目睽睽下被提取出的气球,格蕾丝完全可以说那不过是些恶作剧而已。
情况一时间陷入僵局。
艾伦砰的一声关上病房的门。
他低头看着格蕾丝,“听着,蠢姑娘,如果你真的成功将这些毒品送入毒贩手中,凭你的脑袋瓜应该不至于想不到会産生什麽样的後果——恐怕会有更多的蠢货因为你的鲁莽而躺在病床上,告诉我,你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对吗?我能理解你因为某些原因迫切想要挣钱,或者你身上还有其他更加悲惨的故事让你不得不选择这麽做,但这都不是理由。”
艾伦想起艾米丽似乎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永远不要试图操控别人,伤害别人,无论是出于什麽样的原因。
于是剩下的话便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你的悲惨遭遇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你有权利改变自己的处境,但你没有权利让别人的处境变得和你一样悲惨。”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
劳拉夫人也祈求地看着艾伦:“格蕾丝她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保证她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我愿意替她承担一切,奥斯本医生,求你不要……”
劳拉夫人哭泣的面孔逐渐和艾伦记忆中的另一张面孔重叠起来。
小时候他犯下错误时,艾米丽也是一边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做一边和他一起承担後果。
“我不想听你们究竟有什麽理由。好消息是从这次的结果来看,你的行为尚未给别人造成任何损失。”艾伦说道,“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保证你不会因为吐露真相而受到任何非法伤害——有人想要你的命,必须得先问过我。我会给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让你得到最好的照顾,让你和你的母亲以後不会生活在惶恐之中。但你得告诉我,你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女孩惊惶地看着她的母亲,呼吸再度急促起来。
监护仪器的警报声滴滴作响,艾伦为她调整了点滴的速度,却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劳拉夫人哭泣着抱住格雷斯,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别怕,妈妈一直在这儿……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艾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
随後他伸出手,将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属颗粒放在劳拉夫人手中:“你可以安心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如果感到有危险就捏碎它,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无论你在哪里。”
格蕾丝模糊记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那时候她像是被人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海底,周围都是铺天盖地涌来的压力和痛楚。她还记得心脏停跳之前,那股仿佛灌入她四肢百骸的冷意,她像是被人扔在了北极,只能孤独地等待死亡降临。
那时候有一双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她,那双手也同样很冷,手的主人面无表情。
但是她就是被这双手拉回了现实世界,重新见到了母亲。
格蕾丝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长久以来的精神压力让她在母亲的怀里彻底崩溃。
“Tor……是Tor上的一个论坛,我是被迫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