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为比齐鸢不知道要高上多少,齐鸢在他威压之下不肯收手,闻人无焉又怕伤着了他,一时间投鼠忌器,两人灵力相撞,竟将这婚书活生生地震碎了。
布帛瞬间碎裂,一块块拇指大小的红金相间布料漫天飞舞,横贯在两人之间,上头的墨迹也难以辨清。
齐鸢道:“这婚书上写错了,你我二人,绝非良配。”
婚书撕裂的瞬间,齐鸢心生悔意,不是因为他不想撕婚书,而是因为他原本想哄得闻人无焉带自己去阵眼中看看,现在两人闹得如此僵,他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出口。
情绪上来了,便无法收住。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彻彻底底地令他吃惊——只见那些碎片全都聚了回去,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完好无损地被闻人无焉拿在手里。
也是,他如今是化神期的修为,恢复一样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齐鸢突然抓住闻人无焉的手腕:“我要去阵眼。”
“不行。”闻人无焉将那婚书收回了怀中。
“你不是说要补偿我?”齐鸢故意松开手,“原来都是哄人的。”
闻人无焉喉结滚动,忽然握住他欲收回去的手:“只看一眼。”
穿过层层禁制时,齐鸢心中默数着闻人无焉破开的七重结界,想要尽快记住。最後一道玄铁门轰然洞开,寒气扑面而来。越往里走,齐鸢便感觉到里头的灵力越来越浓厚,甚至让他的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九霄浑天仪。”闻人无焉擡手结印,穹顶骤亮。
百丈高的青铜轮盘被数百根柱子顶起,悬于空中,十二根盘龙柱环绕成阵。每条龙口中衔着颗血色明珠,细看竟是千万修士的精魄凝结。
轮盘表面刻满星宿图,融化的灵石散发着阵阵灵气,金液沿着二十八星宿轨迹缓缓爬行。
齐鸢袖中的手微微发颤:“用整个修真界的灵石,就为了铸成这个?”
“还差最後三成。”闻人无焉忽然指向东北角,“你看那里。”
盘龙柱阴影里蜷缩着数十修士,手脚皆被金链锁在柱础上。
“你们在用活人祭器?”齐鸢猛地转身,正撞进闻人无焉怀里。
“是自愿。”闻人无焉扣住他後腰,“浑天仪啓动需化神期修士坐镇,这些人甘为阵引。”
庄杭萋当时也是自愿的。
齐鸢心中阵阵生寒,如此多的修士被投入阵法让他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更多的是对这种狂热的不解和恐惧。
闻人无焉说只看一眼,片刻後齐鸢就离开了这地方。他在脑中拼命记忆着九霄浑天仪的模样,以他的修为,无法看懂其中蕴含的玄机,也许顾流会有什麽发现。
闻人无焉发现了他的出神,道:“九霄浑天仪最後铸成,还需要许多修士。”
齐鸢惊异地看向他。
“元婴期还剩下的修士不多了,”闻人无焉道,“孟濯尘就算其中一个。”
齐鸢瞳孔骤缩:“你敢?”
“为何不敢?”闻人无焉逼近一步,“他当年对你毫不留情,如今你倒护着他?”
“师父救过我的命。”齐鸢後退,“不是你能置喙的。”
“救你?”闻人无焉眼神安静地看着他,“你忘了吗,你的命运是由我操控的。”
“既然如此,”齐鸢并不上他的当,“我的命运被你操控,师父对我的坏也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说完之後,别过头去不看闻人无焉,倔强的模样一如既往。
“是,”闻人无焉道,“我就是这天底下对你最坏的人。”
“别动师父。”齐鸢低声说,他想起孟濯尘意志消沉的模样,心中感到不安。
闻人无焉擡起他下巴,“我要一个吻。一个吻,我答应你,不会把他投入九霄浑天仪。”
齐鸢闭上眼,几乎是一种默许。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