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白站在两个孩子身後,也用火折子照明看了看,一左一右两条道路几乎是一样的。他皱眉道:“常自在没跟你说走哪边麽?”
齐鸢往前走了一步看看,道:“没有。他没来得及说。”
“对啊,”谢琼白道,“那他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麽?”
齐鸢道:“只是叫我帮他完成师门之命,加固法阵而已。”
他语焉不详,谢琼白只当他是因为两个小孩儿在场,所以不便多说,也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道:“那现在我们该走哪边?”
常自在进这山洞,一趟比一趟伤得厉害。况且,常自在是正儿八经的筑基修士,反观他们现在,一个封了经脉的,一个凡人大人和俩凡人小孩,如果走错了路,後果不堪设想。
齐鸢听出了他的担忧,道:“我刚才已经解开经脉了。”
“什麽?”谢琼白声音不掩震惊。
直到此时,齐鸢才泄露出一丝虚弱之意,他道:“放心吧,就算出了事,还有我呢。”
齐鸢为了防止自己在睡梦中冲开经脉,因此又在手腕上扎了三根金针。刚才他已经悄悄地将那三根针拔了出来,又拿走常自在的铜钱,借用来冲开自己的经脉。
封经脉时已经很疼,然而这种疼痛却抵不过冲开僵硬滞涩,长期不再流通的经脉。自方才起,手腕之处传来的疼痛就令齐鸢几乎想要将它彻底斩断,然而他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强装着给谢琼白包扎伤口。
谢琼白,狗剩和荷花都要留下,他孤身进去,死一个人也就罢了。他既然背着三条人命,就绝对不能够叫他们受伤。
谢琼白顾不得什麽,道:“我是前辈你是前辈,你为什麽不和我说一声……气死我了。算了,怪我没用。”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名动修真界的第一剑,齐鸢就不需要再忍受这样的痛苦了。可他现在连自己的剑都不想拿,只是个废人而已。
齐鸢道:“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
狗剩一头雾水:“小齐哥哥,小白哥哥,你们不要再吵架了。”
“没事,”齐鸢道,“我们没有吵架。”
齐鸢的经脉已经冲开了三成,他当即站在这两条路前,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探寻,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十分陌生。
如果没有常自在来到清酒村这件事的话,他此生应当就会在清酒村中平静地生活,死去……就像他从没去过斩月谷,从没有过那些时光。
齐鸢睁开眼睛,道:“走左边。”
他们按照原来的队形,朝左边的山洞行进,一进去,便能明显感受到这里头比来处要冷上许多,阴风阵阵,吹得人後颈发凉。
再往里走,山洞里竟然逐渐亮了起来。原来是洞壁和洞顶,有一种类似夜明珠的石头正在闪闪发光,它发出的光彩不止一种,而是五颜六色,交相辉映。
荷花和狗剩渐渐也忘记了初入山洞的恐惧,兴奋地跑来跑去。
“好漂亮啊……”
“以後我要经常来这里玩,那些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如果知道山洞里这麽漂亮的话,他们一定会後悔的!”
“行了行了,”谢琼白拉住狗剩的後衣领,“还经常来这里玩,出去我就把这洞口堵死。没见外头那人怎麽死的吗?”
两个小孩想到刚刚在他们面前去世的常自在,顿时就不觉得这山洞里漂亮了。
齐鸢轻声道:“我能感觉到,前面就快到了。”
“怎麽样,”谢琼白观察他的脸色,“你经脉冲开几分了。”
“五分。”齐鸢如实回答,他压低声音道,“前辈,我们不能再等了。常自在说,万一分加固法阵,整个清酒村都有可能会覆灭。”
谢琼白道:“好,你恢复五分,再加上真妄剑,也够了。五年前教你的那几招,你还记得吧?”
齐鸢微微一笑:“前辈倾囊相授,我自然不会忘记。”
衆人不再留恋这五光十色的洞壁,继续向前走去,里头的草木竟然越来越多,就好像凭空生长出来的,入目是一片嫩绿的颜色,植物皆奇形怪状,狗剩和荷花从小在庄稼地里长大,对这些花草竟然丝毫叫不上来名字。
荷花慢慢地看过去,突然脚步止住,不动了。
她看见,在最里面一株灯笼样的大草上,挂着一个漂亮姐姐。
那女人真是漂亮极了,肌肤细如凝脂,白得好像会发光一般,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嘴唇又是滴血样的殷红,是荷花短暂的人生中,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就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