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烬·烬红妆
青铜棺椁洞开的刹那,三百六十五枚星纹银钉同时震颤。江昭足尖刚触到猩红嫁衣的刺绣云纹,腕间红绳突然暴长成赤蟒,鳞片缝隙渗出沈栖崖的痴魂血——那些血珠坠地竟凝成缩小版三生石,石面浮出「癸亥年冬,昭烬同殒」的冰裂纹。
"师兄拆骨炼器时,血把北极冰原的雪狼都染红了。"燕衔枝广袖翻卷带起九幽磷火,火光中浮出沈栖崖跪在星盘裂缝处的残影,"师尊猜猜,他剜第七根肋骨时。。。。。。念的是谁的生辰八字?"
血色月光突然扭曲成镜渊。江昭看见青年沈栖崖正执星纹笔,将刻满「昭」字的肋骨熔进婚书金粉。每当骨屑触及炼器炉中的冻泪,炉火便爆出江昭不同年岁的记忆碎片——七岁剜妖丹的雪夜丶十七岁斩情丝的霜晨丶二十一岁合卺宴上溅血的喜烛。
幻境突转至北极冰原。十七岁的沈栖崖正对铜镜描画新娘妆,胭脂盒里翻滚的鎏金沙粒,竟是他被萧临渊剜去的妖骨碎屑。青年蘸着冰蓝色心头血在镜面书写「天地同棺」,字迹遇光扭曲成青铜锁链,将二十一岁的江昭拖向炼器炉深处。
"栖崖师兄的银簪芯子里,可藏着好东西。"燕衔枝忽然拔下沈栖崖发间银簪,尖端挑出星砂状的冰晶,"这是你七岁断甲时飞溅的妖血,被他存在北极冰髓里养了百年。。。。。。"
簪身突然爆出九幽蓝焰。火光中映出骇世画面:少年沈栖崖正跪在雪狼骸骨堆中,用诛情剑削磨江昭的断甲。每打磨一刻,剑锋便在他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些血珠坠入冰髓,竟凝成今世困住燕衔枝的赤翎链。
当合欢香燃至第三寸时,青铜棺椁突然翻转。江昭坠入大婚幻境最深处,看见红衣沈栖崖正将毒酒浇在嫁衣内衬。酒液遇血凝成「囚凰」咒纹的刹那,青年突然咬破舌尖,将痴魂血喷向虚空中的星盘。
"师尊可知这嫁衣会唱歌?"燕衔枝指尖抚过衣摆处的鎏金暗纹,那些纹路突然化作三百枚缩小版青铜钟,"栖崖师兄剜骨时哼的。。。。。。可是你教他的《璇玑赋》。"
血色星砂突然凝成沈栖崖濒死时的虚影。青年染血的手指正抚过嫁衣上的并蒂莲,每片花瓣都嵌着他不同年岁的碎魂。当鬼火燃至最炽烈时,那些银丝苏绣突然暴长成锁链,将江昭拽向炼器炉核心的冰火炼狱。
合卺酒液泼洒的刹那,海底三千青铜钟同时倒转。江昭足下冰面裂开蛛网纹路,裂缝中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沈栖崖被剜骨时流尽的痴魂血。猩红嫁衣突然暴长九丈,衣摆处的鎏金暗纹化作锁链,将两人拽向九重镜渊深处。
"师兄绣这并蒂莲时,用的是自己的情丝。"燕衔枝指尖掠过嫁衣内衬,银针突然爆出九幽磷火,"每道丝线都浸过冻泪,说是要缠住师尊三生魂。。。。。。"
镜渊轰然翻转。红衣沈栖崖正跪在星盘裂缝处,星纹笔尖刺入心口「昭」字咒纹。每当金粉剥落,青年便蘸着冰蓝妖血在嫁衣刺绣——那些银丝苏绣遇风凝成噬心妖钉,钉尾坠着的竟是江昭不同年岁的银发。
当第九枚妖钉刺入冰面时,海底突然升起鎏金妆奁。燕衔枝掀开匣盖的刹那,三百只鎏金蝶倾巢而出——每只蝶翼都映着骇世画面:少年沈栖崖正熔炼江昭七岁断甲,骨屑混着冻泪凝成发间银簪;青年跪在炼器炉前剜出肋骨,将刻满「昭」字的骨片熔为胭脂金粉。
"师尊可知这簪子里藏着什麽?"燕衔枝突然拔下沈栖崖发间银簪,尖端挑出星砂状冰晶,"是他用百年修为冻住的。。。。。。你初入师门时的笑颜。"
簪身突然迸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十七岁的江昭正在为沈栖崖束发,指尖无意擦过青年後颈。那枚被悄悄藏起的断发,此刻正在妆奁底层泛着幽蓝光泽,与今世困住燕衔枝的赤翎链严丝合扣。
血色月光突然扭曲成漩涡。江昭坠入炼器炉核心的刹那,看见沈栖崖正将最後片魂肉熔进嫁衣。青年心口的「昭」字已残缺不全,却偏要用带血的手指在冰面刻字——那些歪斜的「白首」遇冻泪重生,竟化作今世海底血谶。
"栖崖师兄咽气前,还在给袖口缀合欢铃。"燕衔枝的声音裹着火星溅落,"他说要听着铃音过忘川。。。。。。来世才好循声找到你。。。。。。"
鎏金蛊虫突然振翅掀起风暴。二十一岁的江昭正在为沈栖崖系上红绸,指尖触到青年锁骨下的星纹刺青——那竟是燕衔枝本命妖丹的封印阵。当合欢铃第八次震颤时,刺青突然暴长成锁链,将两人拽向青铜棺椁最深处。
当第九十九枚噬心钉刺穿冰层时,北极极光突然扭曲成血色。江昭看见少年沈栖崖跪在雪狼骸骨堆中,诛情剑正将刻满「昭」字的肋骨削成凤冠珠翠。骨屑飞溅的刹那,萧临渊突然执星纹笔刺入青年肩胛,蘸着魂血在虚空书写婚书——每落一笔,极光便黯淡一分。
"师兄总说极光像你束发的银绸。。。。。。"燕衔枝碾碎腕间银铃,冰蓝色妖火突然凝成缩小版炼器炉,"所以他剜了北极冰髓作焰心,说要炼出三千世界最灼眼的聘礼。"
炉火轰然暴涨。沈栖崖脊背新剜的伤口里滚落鎏金沙粒,那些熔化的骨屑遇风凝成赤翎链的「囚凰」咒纹。最诡谲的是链尾翎羽,分明嵌着江昭七岁时遗落的乳牙。
血色卦象突然撕裂夜幕。江昭触到婚书上的「白首」鎏金纹时,那些字迹突然渗出冰蓝妖血——竟是沈栖崖拆解自身情丝熔炼的「痴魂墨」。鬼火中浮现青年跪在镜渊深处的画面:他正将情丝编入红绸,每绕三周便剜片心尖肉,那些血肉坠地竟凝成刺入江昭灵骨的噬心钉。
"师尊可知这些钉子会唱歌?"燕衔枝突然扯开江昭衣襟,露出心口处的星纹钉痕,"栖崖师兄剜肉时哼的。。。。。。是你教他的《璇玑赋》。"
当第九声钉鸣撕裂虚空时,海底突然升起鎏金妆奁。匣中三百枚血玉铃铛同时震颤,铃芯裹着的竟是沈栖崖不同年岁的碎魂——最末端的银铃里,冰封着江昭初入师门时赠他的半截断甲。
极光突然化作赤色锁链。江昭被拖入炼器炉核心的刹那,看见沈栖崖正将最後根肋骨熔成合欢铃。青年心口的「昭」字咒纹已残缺不全,却偏要用冻泪在冰面刻写「天地同棺」——字迹遇妖火重生,竟扭曲成今世困住燕衔枝的赤翎链。
"师兄总说要与你共葬星海。。。。。。"燕衔枝指尖抚过链身冰裂纹,"所以他剜了北极冰原作棺椁,熔了万载极光为裹尸布。。。。。。"
血色月光突然迸裂成星砂。江昭看见少年沈栖崖蜷缩在冰窟深处,正用诛情剑雕刻新娘妆奁。那些飞溅的冰晶遇血凝成缩小版青铜钟,钟摆末端拴着的——赫然是江昭百年前斩断的情丝残段。
合欢香燃至子夜最浓时,青铜钟摆突然逆向旋转。江昭腕间红绳寸寸爆裂,鎏金丝线坠入海底竟凝成血色星轨。当他踏碎第九重镜渊时,诛情剑破空而出的寒光里,映出沈栖崖濒死时攥紧的月纹玉扣——扣眼冰晶中冻着的,竟是三岁燕衔枝被剜丹时的泣血。
"师兄咽气前,用最後灵力冻住了这滴泪。"燕衔枝指尖抚过玉扣裂痕,九幽鬼火突然凝成炼器炉虚影,"他说要等师尊来看。。。。。。看您亲手赐的劫,如何烧出三千痴妄。"
炉火轰然炸裂。江昭看见青年沈栖崖正跪在冰棺前,将刻满逆转阵的肋骨熔入婚书金粉。每当骨屑触及冻泪,棺椁便多一道「昭」字咒纹,最终在棺底拼出今世海底血谶的起笔——「癸亥年冬,红鸾烬天」。
三百盏引魂灯突然倒悬。当第一滴鎏金灯油坠入冰面时,江昭听见《牵机调》的残响自地脉深处涌来。燕衔枝广袖翻卷带起血色星砂,那些砂砾在空中凝成骇世画面:十七岁的沈栖崖正跪在合欢树下,用诛情剑削磨江昭的断甲。每片飞溅的冰晶里,都冻着句未出口的「我心匪石」。
"师尊可知这曲子怎麽续?"燕衔枝忽然执起江昭的手按向心口,妖纹中浮出半卷焦黄乐谱,"栖崖师兄剜第七根肋骨时。。。。。。在骨片上刻了後半阙。"
海底突然升起鎏金妆奁。当匣盖掀开的刹那,三百枚血玉铃铛齐声泣鸣——每只铃芯裹着的,都是沈栖崖不同年岁的碎魂。最末端的银铃里,冰封着江昭束发时遗落的玉扣残片,此刻正渗出星轨状妖血。
当鬼火燃尽最後一粒星砂时,嫁衣突然暴长成九丈红绸。江昭被拖入炼器炉核心的刹那,看见沈栖崖正将自身情丝编入青铜锁链。青年每绕一道结,心口「昭」字便剥落金粉,那些粉末遇血凝成刺入江昭灵骨的噬心钉。
"师兄总说春风最知意。。。。。。"燕衔枝碾碎腕间银铃,冰蓝色妖火突然化作漫天灰烬,"所以他拆了神魂作薪,熔了痴骨为烛——要照着您回家的路。"
血色月光突然撕裂镜渊。江昭触到红绸末端的冰晶时,听见沈栖崖残魂最後的呢喃:「阿昭。。。。。。我把不敢言的。。。。。。都绣在春风里。。。。。。」馀音未散,嫁衣突然迸裂成万千鎏金蝶,翼粉中映出青年濒死时含笑刻下的「不悔」血书。
青铜棺椁闭合的刹那,九重镜渊同时崩裂。江昭看见沈栖崖残魂被困在北极冰髓与九幽鬼火的交界处,青年正用诛情剑削磨自身妖骨。每片骨屑坠入炼器炉时,便有一道星轨纹路爬上棺椁内壁——那些鎏金纹路的走向,竟与江昭灵骨裂纹完全重合。
"师兄拆了瑶池的云锦作裹尸布。。。。。。"燕衔枝指尖掠过棺椁表面的冰裂纹,妖火突然凝成缩小版星盘,"熔了昆仑玉脉为镇魂钉。。。。。。最绝的是这棺椁夹层。。。。。。"
血色月光突然扭曲成锁链。当江昭触到棺椁夹层的冰晶时,三百缕银发突然暴长成赤蟒——那些发丝末端系着的,赫然是江昭七岁至二十一岁间遗落的束发玉扣,此刻正渗出沈栖崖剜骨时的痴魂血。
当第九枚镇魂钉刺入冰层时,海底突然升起鎏金妆奁。燕衔枝掀开匣盖的刹那,三百只血玉铃铛齐声泣鸣。每只铃芯裹着的,都是沈栖崖不同年岁的碎魂——少年时期偷藏的银发丶合卺夜未送出的合欢铃丶熔炼肋骨时哼唱的《牵机调》残谱。
"师尊可知这棺椁会呼吸?"燕衔枝突然执起江昭的手按向椁壁,妖纹中浮出骇世画面,"栖崖师兄每熔一寸魂肉。。。。。。棺内便多一道你的灵息。。。。。。"
画面突转至冰火炼狱。青年沈栖崖正跪在星盘裂缝处,将冻泪结晶嵌入心口妖骨。每当冰晶熔进骨髓,棺椁夹层便多一缕江昭的银发——那些发丝末梢系着的玉扣,正拼出「宁碎红尘身」的血色谶言。
当鬼火燃尽最後一缕银发时,青铜钟声突然化作丧钟长鸣。江昭看见沈栖崖残魂被困在棺椁核心,青年正用诛情剑在冰面刻写婚书最後一笔。血珠坠入炼器炉的刹那,三百噬心钉突然刺穿棺椁——每枚钉尾都系着缩小版赤翎链,链身纹路竟是用江昭冻泪淬炼而成。
"师兄总说天地同棺。。。。。。"燕衔枝忽然扯断心口红绳,鎏金丝线突然暴长成锁链,"实则是要将三界炼作婚房。。。。。。把轮回熔成合卺酒。。。。。。"
血色月光突然迸裂成星砂。当江昭触到棺底冰晶时,听见沈栖崖魂飞魄散前的呢喃:「阿昭。。。。。。我拆了神魂作灯。。。。。。」馀音未散,九千盏引魂灯自海底升起,灯芯裹着的竟是青年被烈焰吞噬时,用最後灵力凝成的「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