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骞低声道:“确实伤病比较多。”
医生叹息地“啧”了一声:“那就先开点常规的抗敏药外涂,再去打一针。退烧的就先不开了,他这个主要是精神紧张引起的发热,回去好好休息放松身心,疹子退了一般烧也就退了。”
但鉴于孟绪初身体底子着实不太扎实,医生想了想又说:“晚上睡觉还是多注意点,可以冷敷物理降温,要是疹子一直不消,或者体温持续升高,一定不要耽搁,赶紧来医院。”
江骞专心听着医生的嘱托,牢牢记下来,接过医生递来的诊疗单,认真道:“谢谢医生。”
他另一只手一直搭在孟绪初腰上,轻轻拍了拍,孟绪初回过神,也跟着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没事,”医生笑起来,大手一挥:“赶紧拿药去吧。”
等两人走到门口时,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年轻人好多都压力大,有什么事别老在心里憋着,本来身体就不大行,再这么苦着自己人都要熬坏了,适量运动,有压力千万要发泄出来,啊?”
江骞闻言顿了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孟绪初,眼里逐渐蓄起担忧,孟绪初却只是轻声应道:“我明白了,谢谢您。”
转身时垂了垂头,仿佛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只是很轻微的弧度,轻到江骞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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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完药,江骞扶着孟绪初去注射室。
孟绪初发着烧,体温高,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江骞就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半抱着他走。
孟绪初身上很痒,红疹不仅出现胸口脖颈,腰上也有,江骞环着他的腰,衣料摩擦,滚烫的体温传来,更加刺激得后腰痛痒难耐。
他掐着腰,忍不住用力挠了一下,就被江骞捉住手腕:“不能挠,万一破皮感染更麻烦。”
孟绪初低低呼了口气,闭着眼偏过头,心情异常糟糕的模样。
江骞摸摸他的头发,无奈道:“乖一点,打完针很快就好了。”
他明显感觉到,听到这话后孟绪初身子僵了僵,显然是还不习惯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抿着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江骞忍不住扬了扬嘴唇,下一秒又用力压下,搂着孟绪初的背敲响注射室的门。
里面只有一位年纪挺大的医生,看了孟绪初的药和医嘱后,第一句话是确认名字,第二句话就是:“裤子脱了吧。”
饶是孟绪初心理素质再好,也在那一瞬间僵住了,江骞圈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
“你这是臀部肌注哟小伙子。”老医生低头看着单子,半天没见动静,抬起头:“咋了,害羞啊?”
孟绪初哽着嗓子:“没有……”
老医生扶着眼镜又多看了两眼,生病打针的小伙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看就是脸皮薄的。
倒是他身边那个又是提包又是拿药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像是尴尬,又好像在跃跃欲试,还好像压着藏着两样都不敢表现出来。
老医生越看越觉得好玩,呵呵笑着,一挥手:“行吧行吧,家属先出去等着!”
果然家属藏不住了,连忙比划两下急切地想要留下来,病人却反手把他推了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医生乐呵呵看着病人转过身,斯文地理了理衣领,笑着说:“见笑了。”
扑面而来一种强烈的大领导气质。
肌肉注射很快,不过两分钟孟绪初就从诊室里出来了,衣服裤子整理得一丝不茍,领口系到最上面,衬衣收进西裤里,腰身劲瘦,脊背挺拔,表情严肃。
不像刚被扎了屁股针,反而像来医院视察工作的。
江骞不由咂舌,见孟绪初裹得严严实实又叹了口气:“衣服弄松点吧,医生不是说疹子闷了不好吗?”
孟绪初目不斜视往前走:“待会儿再说吧,先去看看老江。”
老江就是伤得最严重的的司机,虽然事故原因还没彻底查清,但孟绪初知道他多半是替自己挡了一灾,心里总归不是滋味,不亲眼看看不安心。
他去住院部看了看,跟医生交流了一会儿,把后续工作和补偿都交代好,又再去跟老江的妻子见了一面。
最终还是连老江妻子都发现他脸色太差,问他有没有事,他才终于肯听江骞的话回酒店休息。
从住院部出来往停车场走,孟绪初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不管再怎么强撑也不再能像先前那样健步如飞,到一楼大厅时甚至有点打飘发虚。
江骞托了托他的腰,借力让他站稳,低声问:“走不动了?还是疼?”
孟绪初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眉心才微微一动,右手贴着裤缝不着痕迹地往后挪,捂住屁股,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很显然,他在说谎,并且因为嘴硬、心虚和羞耻交织,耳朵又红了起来。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两人不论是外形身高还是穿衣着装都很打眼,虽然不少人步履匆匆,但仍有不少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骞努力忍住笑,抬手拨了拨孟绪初耳边的头发,挡住红艳艳的耳朵尖,然后扶着他的背放慢脚步往外走,自然地在他耳边轻声说:
“放心,没人看见,疼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