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医生拦着,江骞一度想要把他弄回医院,再来个全身检查。
直到夕阳渐落,他额头滚烫的热度才开始减弱,江骞守在床边,感觉自己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孟绪初彻底失去了意识,脸颊蹭着江骞的颈窝也不知道动弹。
江骞看着满窗台金黄的余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将孟绪初抱得更紧。
过了很久他才动了一下,缓缓抬头,看见深蓝的天幕上坠起星星,灿烂地闪烁着。
他恍惚意识到,雨季好像过去了。
·
半夜,缠绵孟绪初好几天的低烧总算退了下去。
但他人没醒,连江骞给他换衣服都没有知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睁开眼,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睁眼时,江骞正用棉签往他嘴唇上沾水,眼前是朦胧的天光,时间似乎还早,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孟绪初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视线对焦,撞进江骞灰蓝色的眼睛里。
离得很近的时候,江骞的五官看上去就不会那么锐利,线条仿佛柔和了下来,像隔着一层薄雾,坚冰似的眼珠也变成了蓝色的云。
这是种很神奇的现象,孟绪初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视觉来带的偏差,总之他以前不会这么盯着江骞看,即便好奇,理智也会驱使他移开视线。
现在大概是理智还没有恢复吧,孟绪初突然想搞懂其中的缘由,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怎么了?”
江骞终于忍不住问。
他从来没被孟绪初看过这么久,心里像有蚂蚁在爬。
孟绪初睫毛太长了,眼珠又很黑,发丝冷浸浸地扫着脸颊,也是乌黑的,皮肤却很白,哪怕室光昏暗,也依旧耀眼,冲击力强的难以想象。
有一瞬间江骞甚至想蒙住他的眼睛。
孟绪初下意识张了张嘴,脖颈被人轻轻按住,江骞叹了口气:“算了,先不说话吧。”
孟绪初又闭上嘴,其实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只是发呆走神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应该不需要特意解释什么。
江骞脸上没什么表情,放下棉签,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又托着他的后颈把他抱起来一点。
孟绪初觉得江骞手臂有些紧绷,但他已经靠进了江骞怀里,脸颊贴在他颈侧,不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江骞抱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他:“听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孟绪初:“……?”
江骞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笑了下,又叹口气,似乎积攒起了些许能量,身上也放松了些,说:
“我差点以为你也被什么纺织机扎破手指了。”
孟绪初:“…………”
孟绪初觉得江骞好像在内涵他睡得久,但他没证据,只能略撇了撇嘴。
江骞又笑起来,这次好像是真的开心。
医生就住在楼下客房,却姗姗来迟,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江骞扶孟绪初靠坐在床头,不再搂着抱着才若无其事推门而入。
他大致给孟绪初检查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行了,应该没问题了。”说着扭头看了眼窗外,又是一个晴天。
“果然天气好了你也好得快,上辈子是向日葵吗?”
孟绪初:“……”
一醒过来就连着被怼了两次,孟绪初心情不太美妙,冷着脸皱了皱眉。
医生却笑得更欢,让江骞去倒杯热水过来,再带支吸管。
江骞忙照他说的做,把水杯递过来时问:“可以喝了?”
“先试试,”医生点头,“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你家王阿姨早就弄好了吃的,喝点水润润嗓子就可以试着吃点了,再不然都要瘦成人干了。”
孟绪初没说话,伸出手要拿杯子,却被江骞挡开,捏着吸管送到他嘴边。
一旦清醒,孟绪初就对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不太自在,手指缩了缩,最终没有矫情一定要自己来,张开嘴吸了一口。
嗓子还是很疼,一口温水下去像吞了一把刀片,生生刮着喉咙,差点让他呛着呕出来。
“慢点。”江骞扶住他的胸口。
医生连忙把水杯拿走,等孟绪初捂着嘴把这口气喘匀,才小心翼翼又把杯子递回去:“小口小口喝,别着急,慢慢润着嗓子。”
孟绪初额头出了点汗,嘴唇干涩发白,显然是禁水太久猛地一碰到水源没忍住,本能地喝了一大口,结果把自己整难受了,哽得心口都发疼。
他皱眉垂了垂胸口,拳头被江骞挡下来,手掌替上去轻轻揉着,揉到孟绪初长长抒了口气。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