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他问:“要不我们也进去找找吧?”
这已经是近一炷香时间内他第三次说这句话。
“再等等。”这也是姬冰雁第三次回他。
“再等……再等我只怕他俩的血都流干了。”
“你现在就这麽莽撞的冲进去,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没事,我们两波人恰巧错过,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别人的地盘乱转,最终被一网打尽;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真出事了,我们也毫无准备的跟着送死。”
胡铁花咬牙:“那你说,怎麽办?”
姬冰雁道:“等。”
在沙漠里,在此时此刻,最难挨的事情就是等,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
终于,一抹熟悉的衣角自远方出现,继而飞速靠近,直到几人身前,他才放松下来,露出笑容:“让你们久等,”他向四下看去,又问,“他还没回来吗?”
“还没。”
楚留香皱眉。
“所以,里面是什麽模样?像传闻的魔窟一样吗?”
楚留香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不,挺安全的。我们甚至可以在此地修整一夜。”
“只怕,要修整不止一夜。”姬冰雁嗤笑,“或者干脆,就当来大沙漠里探险,惹上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再蓬头垢面的回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把事情往最坏处想。”胡铁花抱怨。
“不然呢?你是觉得是楚留香的感觉出错了,还是觉得这鹰比人还聪明,真的能找到深藏不露的石观音?”
胡铁花无话可说。
楚留香心不在焉,转眼间,空气一边冷凝。
何欢勉力踩点赶回来时,就见到衆人皆一般心事重重模样。
他故作轻松道:“怎麽这般愁眉苦脸,难道是在怪我回来迟了吗?”
胡铁花心直口快道:“还不是死公鸡这个人,一会儿怪这一会儿怪那。又怕这鹰不靠谱,又怕白走一趟,真不知道他提前操的哪门子心。”
姬冰雁欲拦他无果,就让他这样赤裸裸将自己方才发泄的不满,全盘在当事人眼前托出。实际上,他也就是抱怨一下,对何欢并无恶意,可如今这样一来,除神情尴尬的僵在原地,他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铁花自己不在意时常被姬冰雁刺挠一下,因而就觉得别人也不会在意,何况何欢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得脾气好,老好人般模样,之前他开的玩笑也完全不介意,故而大大咧咧就说了出来。
楚留香才回过神,就听见这一遭,又惊讶又觉得好笑。
他倒清楚,何欢不会为这种事而生气。
但凡智珠在握之人,又怎会在意他人的怀疑?此时如何将话圆回来,才是难处。
何欢犹豫片刻,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正以“洞察全局”般的目光,了然的冲他微笑。
何欢带着一点令楚留香感到不妙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开口:“大约真是鹰饿了,故而前来此处寻食。不过,无论如何都不算白跑一趟。昔有鹊桥替牛郎织女搭桥,今日也有猎鹰替香帅牵缘,也不算亏。”
楚留香:嗯……
“嗯?”他瞪大了双眼。
胡铁花眉毛一扬:“好你个老臭虫,我就说你怎麽去了这麽久,原来是找女人搭讪去了!真是狗……那啥改不了那啥。”顾念着还有何欢在,胡铁花好歹把那句话咽下去一半,给朋友一个面子。
姬冰雁半是找补,半是真感慨道:“不亏是花香满人间的盗帅楚留香,到哪里都要摘花留香一番。”
楚留香:“……”
他望着何欢,无奈道:“怪不得你也这样慢,竟躲在暗处不知瞧了多久。”
何欢笑:“香帅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你与那位公主一路谈笑风生,我即便无意去看,也能听见她笑容悦耳,你字字珠玑啊。”
“什麽?还是位公主?”胡铁花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得更大,“你你你……你真是好大的福气。”
楚留香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他确实在遇上琵琶公主之後,刻意说些逗人开心的话,但要说他有什麽旁的心思……
他……
胡铁花还在夸张的表示自己的不服之情,甚至拿拳头在楚留香身上捶了两下,说着“亏我还在担心你……”之类的话。
姬冰雁也觉得他那样做是理所当然。
好像,楚留香受人爱慕,于江湖之中与女子互生好感,态度暧昧,已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你情我愿发展出一段露水情缘,也无可厚非。
这样的事,他的确没少干过。
那麽,如今为何不可为?为何不曾去想?日长而久,夜寒凄切,美人在侧,言笑晏晏,他当时又在想什麽……
他在想——不知何欢那头,一切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