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令从上面落下,一路下滑,直到一块空地处才得以停下。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所幸没受什麽伤。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四下环视了一圈。
与南宫赐他们分散,虽性命存在隐患,谢以令却自在了不少,周身锋芒渐露。
建地宫御阴尸,背後操控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罗怀机将他们引入地宫,是不是得了背後之人的授意?
还有雁展,看来他们果真是一夥人。
突然,谢以令耳廓微动,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人。他猛一回头,看清对方的脸後,额角一跳。
来人有着一张惯会骗人的脸,五官端正,笑起来时眉目含善,身姿挺拔,端的是不卑不亢,一派正气。
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谢以令都极讨厌这人。他的同门师兄路堇年,一位装腔作势,僞善至极的人。
“怎麽就一个人?”路堇年眉眼尽是不耐烦,他瞟了一眼谢以令,显然没放在眼里,“还是这种低等修士。”
他身後的罗怀机以扇遮面,掩住眼底那份冷意,笑道:“麻烦你了,我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所以那位才让我们一起过来。”
路堇年被罗怀机一番话打动了几分,他脸色好看了些,问道:“这人是谁?”
罗怀机压低了声道:“这人貌似是扶风道长新收的徒弟。”
路堇年神情凝固了一瞬,终于仔细打量了一下谢以令,缓缓道:“你说,他是扶风道长新收的徒弟?”
谢以令撑着身後的石壁,身体做出防御的姿势,凭他对路堇年的了解,他当然知道这人此时在想什麽。
前世他跟路堇年明争暗斗,便是为了夺南宫赐唯一弟子之位,只是後来谁都没得逞。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现今路堇年竟投奔魔道,与雁展他们勾结一处。
“我亲耳听见他叫扶风道长为师尊,错不了。”罗怀机用扇点了点胸脯,“不过,我观他有几分头脑,若能为我们所用,就留下来,若不能,便全看你了。”
路堇年一伸手,唤来一把谢以令十分熟悉的剑,破冰。
他轻嗤一声,道:“这种人还不配与我们为伍。”话音落下,剑气横波,直冲谢以令门面。
谢以令下意识运力,指尖竟有灵力闪动。他心里一惊,很快想明白,应当是南宫赐先前为他输了灵力的缘故。
破冰顾名思义,有破冰斩石之力,凭谢以令现在的灵力,单打独斗根本无法抵挡。
紧要关头,他下意识召出灵力,飞快地化作锁链的模样直冲路堇年。
这算是谢以令除佩剑不送外,用的最顺手的武器,符链。他私下极为擅长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常自创自用。
路堇年对符链十分陌生,破冰进攻的方向微微一偏。
谢以令侧身避过,符链便如同蛟蛇一般死死缠上了剑身。
路堇年有些恼怒:“将死之人,何必做这无用的挣扎。”
谢以令勾唇,像是觉得好笑,道:“将死之人又不是想死之人,嘴上功夫也算本事的话,那我确实没你有用。”
身後的罗怀机看戏似的站在一旁,执扇遮笑。
路堇年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平时看起来温和有礼的脸,显出几分狰狞与狠毒。似乎只有将眼前男子乱剑杀死,才能一泄他心头之愤。
“少废话,受死!”
眼见路堇年攻势渐猛,且俞打俞近,谢以令借用符链欲拉开和他的距离。
路堇年却并不後退,死命抵着符链往前。
谢以令没法,只得一个猛力收回符链,随即一个半空翻身,落在了稍远的地方。
路堇年举剑飞身跃来,谢以令赶紧双手死死扯住符链两段,硬生生接下这一剑。恢复的灵力消耗太多,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跟路堇年继续打下去,眨眼间,谢以令两手一空,符链凭空消失了去。
“住手。”
破冰顺势刺穿谢以令的左肩,眼看路堇年就要将人劈成两半,一道声音及时制止住了他。
谢以令紧紧抿着唇,没发出一声痛吟。他擡眼,看见一人抱剑从石壁後走出来。
这人长相十分年轻,给人的感觉却很怪异。似乎他的那张脸,是做出来的一张面具,而不是长在脸上的皮肉。
他目光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路堇年跟罗怀机两人後,才扭头看向谢以令,吐出一句命令:“别杀他。”
路堇年显然不愿服从:“雁展,你这是什麽意思?”
谢以令心里一惊,原来这人就是雁展。
雁展笑了笑,语气间毫不掩饰对二人的讥讽:“他的价值,可比你们两人都大。”
路堇年只得抽出剑,还不忘冷声恐吓谢以令:“等你没了价值,我定取你性命。”
谢以令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勉强咽下口中鲜血道:“随时恭候。”
“原来是具重生之躯,难怪体内藏有灵器。”雁展走近谢以令,像是确认般盯着他。他收起了一向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幽深,藏不住对灵器的贪念。
谢以令心头突突直跳,灵器?他身体里怎麽会有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