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来说,你先去看着阿瑜。”
宋景棠应该也是匆匆赶过来的,她身上还穿着演出的礼服,妆也还没来得及卸,她挡在江舟和江砚中间:“还嫌不够乱?”
江舟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看了江砚几眼,往房间去了。
“闹成这样後悔吗?”宋景棠问。
“你要知道,连我都收到照片了,你以为江巍那里会落下?”
江砚脊背一僵。
“明明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为什麽还要搞在一起?”宋景棠皱眉,“你们以为你们能瞒多久?”
“不过也好,反正迟早都会被发现,早一点也好早断了。”
江砚没说话。
“我刚刚看见他了,他一个人走的。”
宋景棠观察着眼前男生的反应,接着说:“但凡你考虑过今天的事情,就应该想到他的处境,整个江家,有一个人姓路吗?”
江砚终于擡起眼。
宋景棠看得愣了一下,然後她听见男生哑声说:“所以,他只有我了。”
………
江砚离开青川的那天是个雨天,晚上路望许就收到了宋贺州的消息:
「hhh:路哥,江神说他说的话还算数」
「hhh:【语音】什麽东西啊?你们又吵架了?怎麽聊个天还要找我这个中转站啊?传错了话我不负责的哈!」
「hhh:【语音】不是,路哥你不理他别也不理我啊?江宋两家其实也没那麽亲,我真的也不姓江。真的,我问他问不出来什麽,只好来问你了」
路望许盯着他发的第一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盯得眼睛发酸才眨了下眼,回了句:
「。:没吵架,你跟他说,我知道了」
「hhh:……」
路耀来找过路望许,但路望许从来就没打算过跟他走,最後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但路耀从来都不是个容易甘心的主儿,後面又来学校找过几次他,说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不知道是他和路耀的对话被人听到了,还是路耀的存心授意,学校里一下子多了很多流言。
後来一班的座位变成了单人单排,路望许的名次回到了第一,每次都是第一个挑位子,于是最後一排靠墙靠窗的那个位置成了他的专属座位。
青川的雨依旧很多,一到下雨,寒风就从永远也关不紧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连带着那点细密的雨一起。
路望许就这样闷在雨里度过了又一场冬春。
後来路望许偶尔会收到江砚发来的消息,每次都是很简单的几条:
模拟考的成绩,一个不知名的数字,还有叮嘱他好好吃饭什麽的。
统一得像个人机。
路望许发现,对方永远是在陈述,没有问过问题,而且每次都是在固定的时间段,像是怕问了没时间等他回复一样。
也确实是这样,路望许回出去的消息当天不会再得到回复,甚至是而後的很多天。
路望许经常发消息问宋贺州江砚的情况,但自从上次宋贺州转述过江砚的话後,也很少‘上线’了。
还是五一长假的时候宋贺州给他回消息说他手机被他爸缴了,他好不容易才偷回来了。
後面估计是又被缴回去了。
时间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离开而停止流动。
一班的早读和晚自习依旧吵吵嚷嚷,加菲依旧每天一层楼一层楼的骂上来然後停在他们班门口说整栋楼就他们班最吵。
银杏林的红色许愿带依旧越挂越多,食堂的饭依旧每天换厨师……
好像什麽都没变,只是偶尔某个午後,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路望许会突然惊醒,入目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墙壁,他恍然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校服外套,突然觉得口里苦得厉害。
他下意识地往桌肚里摸,什麽都没有摸到。
……
拍毕业照那天,陈洛和方时越他们蹲守在操场门口,等摄影师到场准备就绪了他们班的队形也没调整好,于是老胡特地向学校申请了他们班最後一个拍。
直到操场上只剩下他们一个班了,方时越才边骂边拉着陈洛几个起身去站队。
直到拖拖拉拉地摆好队形,有人指着操场外面说:“人来了!”
路望许猛地回过头。
初二那年,他喜欢的人转学过来,他站在操场的主席台上没往外面看,不知道他喜欢的人停在那里看了他好久。
毕业这年,他喜欢的人转回去了,他依旧站在操场里面,这次他往外看了,可是只能看见飞奔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宋贺州。
而他喜欢的人,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