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
金陵,尚衣令。
尚衣令有一面墙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配一把锁,用钥匙把锁扭开,就可以把小格子拉出来。紫衣顺着梯子扭开了一个高处的各自,从里面取出一打仔细封寸好的信笺。
江秋接过来,把系绳拽开,边翻开最上面的一封边问:“这是什麽?”
“信。”紫衣低声道,“容子玉大人近一个月来和金陵外的通信,尚衣令全部截获誉写了,都在这里。”
“唔,”江秋翻完一封,接着拆下一封,“陛下让你们盯着容子玉?”
紫衣瞥了一眼门户外大亮的天光,小心翼翼地把门户掩上了。
室内的光线骤然暗下来,紫衣道:“是,从年前一直盯到现在,但他和金陵外的通讯是这个月才有的……开始得很突然,我们也查了收信的人。”
江秋擡起头:“但查不出异常,是吗?”
紫衣点头:“是。但很奇怪,手信人是容子玉母家的表亲,徐州人士,按理说十几年都断了联系了,没道理突然恢复通讯。”
“徐州?”
这麽巧,容周行现在也在徐州。
纸张在江秋的指尖翻动,他垂着眉眼,而光线太昏暗,以至于看不出多馀的神色。
江府,信纸摊了满桌,阿三皱着眉站在桌前,摇头道:“这信不对劲,容子玉要传递出去的肯定不是写在纸面上的意思,这里面一定有一套暗语……但主子,各国暗探系统的暗语都是最高级机密,这不是天问的加密方式,有没有可能是尚衣令那边的?”
江秋的指节敲了敲桌子。
“不可能。”他说,“信就是从尚衣令那里拿来的,让我们看用天问的加密系统能不能解出来。”
江秋绕着桌子打了个转,忽然问:“这有没有可能是北燕的加密方式?”
阿三摇头道:“北燕官话虽然和我们相差不多,但纸面上很多字的写法都不一样,北燕的加密方式不见得能用在梁文里。”
江秋没听见他说的话,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伸手抓起一封离得最近的信纸——
“北燕的加密方式,梁文……”
从在灞州府时,容周行培养季怀仁和江秋两个人的方向就很明确,季怀仁广交朋友,做明面的工作,江秋接手天问,做背後的情报。
灞州地处北境,是和北燕夜行人交锋往来最多的地方,在天问多年,江秋手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封北燕的情报,不知道跟着北燕的更新换代尝试着揭秘过多少套他们的密码系统。
这一刻他拈着信纸,顺着“北燕”这两个字给他打开的方向,准确地抓住了谜团中的线头。
“北燕。”
江秋的指尖落在的桌面上,敲出一个落单的音节。
情报系统的更新换代是很快的,现在北边在用的密码系统未必是他曾经在灞州时熟悉的那一套,但解密的规则会变,出题者的思路却不可能一下子就彻底扭转。
江秋无端觉得,他感觉到的熟悉不是错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教了容子玉一套北燕文编码的结构,文字的前後排序丶颠倒丶取舍……虽然语言不同,但是可以通用的,只要解码人手里有能用的梁文翻译。”
阿三愣住了,半晌才犹疑地跟上了他的思路:“就算是北燕的密码系统……我们也很难一时半刻就破解出内容。”
“不。我们不需要解出内容。”
江秋的目光落在摊开信纸的文字上,这时候,他的目光里才带上了一点得逞似的笑意:“我们不需要解出具体内容,只是要证明一个猜测——关于容子玉所使用的密码系统,和北燕夜行人时兴的是不是一套。只要答案是肯定的……”
阿三在春光明媚的午後,莫名被江秋的目光看得後背发凉。
江秋轻声说:“那容氏就是里通外国……容子玉应该知道,现在不是昭文先帝的时代了,容家能逃一次,可没有人会给他们第二块免死金牌。小圆——”
小圆从檐上落下。
“用最快的马,”江秋说,“联系北境,不要走程序,直接去找萧芰荷,让她用她的权限直接从北境军中把近三个月截获的夜行人情报原本传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