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岸登上城楼,看到了拥堵在城门口的百姓。
城楼下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想要上前拍城门,但城门口有士兵戍守,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鄢都的府尹穿着官服,匆匆跑上城楼。
从春节起他便心惊胆战,毕竟鄢都这几日游人如织,他生怕出了什麽事情。
今日上元节更是悬了一日的心,提前便叮嘱过各级官府,加派巡逻,万万不能出事。
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有人在福源斋外当街闹事,还弄出了火情,本来没有人受伤才放心了些,但他没想到会刚好碰到陛下出巡,还正好撞见了一切。
姜府尹听到这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想过来认罪,就听陛下吩咐,立刻关闭城门。
姜府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派人去传达陛下口谕。
自己则迅速跑过来认罪。
“臣姜引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引说着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本以为陛下应当会大发雷霆,然而他却好像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静静望着城外。
姜引不解,也不敢问,只能继续跪着。
直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自他身後响起,姜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已经行至陛下身前。
那是……寒刃司的服饰。
“陛下,有人在云阁外发现了这件衣服。”
“云阁?”姜引不明白发生了什麽,只能隐隐感觉到陛下似乎在找什麽人。
果然,下一秒就见不远处的陛下从寒刃司首领的手中接过了衣服,然後手指一点点收紧。
“云阁?”年轻的帝王终于有了声音,然後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一般,缓缓报出了一系列的地名,“福源斋,云阁,青衣巷,步连街,城门。”
姜引不明白陛下的话是什麽意思,只能感觉到听到陛下念到最後,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
“晚了。”
没有人敢问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但那寒刃司的首领似乎明白,于是问道:“陛下,要下令追捕吗?”
“嗯。”岐岸淡淡应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那追到之後?”寒刃司的首领继续请示。
“追到之後……”
岐岸闻言一点点握紧了手中千尧的衣服,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出。
既然这麽不愿意听话,不如杀了好了,只要把他杀了,就不会有人再这样和他阳奉阴违,敢这样将他戏耍。
可无论这个念头再怎麽翻涌,最後说出口的却还是,“抓住後送回来。”
话音刚落,像是怕他不明白一般又补充道:“要活口。”
“是。”寒刃司的人领了命,立刻退下。
不知为何,姜引突然觉得风似乎大了些,城门之上,似乎只馀风声。
姜引跪得有些冷,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开一次口,不远处的帝王这才像想起了他一般,转过了身道:“开城门。”
姜引闻言不由一愣,但还是立刻照做,起身亲自下去传了旨。
很快,城门便被重新打开,城门内外的百姓再次流通了起来。
岐岸垂眸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看着他们从鄢都离开,然後四散开来,奔向不同的路,就像看着千尧在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你要去哪儿呢?”岐岸无声地问,但自然没有回答。
许久之後,岐岸才终于回过神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绿色的香囊。
香囊绣得很精致,但里面却没有装药草,而是装了一绺用同心结系着的头发。
这原本是岐岸想要送给千尧的寿礼,他知道千尧总是患得患失,不信自己真的心悦于他。
因此原本想要与他结发,却没想到千尧竟会这样骗他。
这些日子以来,千尧的主动低头,乖顺听话,都只是为了在这一刻离开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岐岸想到这儿甚至想笑一下。
原来他的真心,不过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