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鹿心虚地不敢说话。
杭训虞刚退烧,反应虽然慢一些但终归还是反应过来了,他问黎行鹿:“所以说,以前你一直以为我戴眼镜就是图好看?”
被戳中了黎行鹿心更虚了。
杭训虞直接被气笑了:“黎小鹿,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麽形象?是不是还有某种死装男的成分?”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黎行鹿直摆手,“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我就是以为你的眼镜对于你来说是件时尚单品。”
杭训虞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黎行鹿眨了两下眼睛,决定用出惯用伎俩,撅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道:“小鹿错了,但是小鹿爱你。”
“嗤。”杭训虞终于是笑出了声,他说,“没生气呢,逗你玩玩,感觉一个世纪没有逗过你了。”
夜慢慢的深了,学生们也渐渐睡了,他们都期待着明早的到来,期待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以下山。黎行鹿和杭训虞还在有一搭每一搭地聊着,他们又打算守夜了。
四下都只剩轻轻的鼾声的时候,杭训虞忽然倒进了黎行鹿的怀里,黎行鹿吓得还以为杭训虞又烧起来了,要摸他的头的时候才发现他就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困了吗?你休息吧,我来守夜。”
“不困。”杭训虞扬着嘴角,用极小的声音说,“小鹿,我好饿啊。”
黎行鹿去摸了外套里的食物,但没摸出来就被杭训虞摁住了手腕:“不想吃这个,我想吃火锅。”
杭训虞的眼睛虽然还爬着红血丝,在黎行鹿看来却是干净明亮的。黎行鹿就和他对视着,半天憋出一句:“你觉得我像不像火锅?”
他没什麽恶意,只是想让杭训虞把他当成火锅,就算是真咬几口也没关系。
杭训虞:“好刺耳的话。”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黎行鹿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话听起来像是某些不明事理的爸爸或者妈妈,他左右看了看,又拾起了手边的棍子,说道,“我给你画一个。”
细长的木棍在地板上划过,黎行鹿画了个锅,又给锅里添了汤,画上了腾腾的热气。他问杭训虞:“想吃什麽菜。”
“牛肉卷会画吗?”杭训虞笑着问。
黎行鹿边动手边回答:“会。”
“生菜。”
“会。”
“冻豆腐。”
“会。”
……
云彩过来的时候黎行鹿已经用那根木棍画了一大桌子菜,云彩特地没踩上去,蹲在“桌子”边上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麽呢?”
杭训虞说道:“你们小鹿哥在给我表演现代版的画饼充饥呢。”
“太有才华了。”云彩夸了一句,也没忘了特地过来的目的,他说,“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下山呢,精神不好的话太危险了。尤其是小鹿哥,都成熊猫了。”
杭训虞没拒绝,黎行鹿本来还想说和云彩一起守着,但话没出口就被杭训虞捂了嘴。杭训虞直接把他往地上摁,说道:“陪我睡一觉吧。”
黎行鹿终于是闭上了眼睛,他的确是累了也困了,但精神紧绷的他睡得并不好,尤其是他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杭训虞还会再烧起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杭训虞的体温又上来了,但还没到全身发烫的地步,只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头重脚轻。
“我背你。”黎行鹿只是通知了一声就把人拽上了自己的背。
杭训虞没挣扎,只是把头埋着,小声说:“我觉得有点丢脸,怎麽办?”
黎行鹿稳稳地往前走着,说道:“这点你就要跟黎行斯学了,你看上山的时候,他像个伥鬼一样趴在我背上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队伍後边的黎行斯打了个喷嚏,立马眼巴巴地对哥哥说:“哥,我也生病了。”
黎行鹿脚步丝毫没有停:“多喝热水。”
下山的速度很慢,几个有登山经验的在一前一後带着路,所有人都互相扶持着,从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出发,到了终于太阳正烈的时候终于回到了村子里。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只有黎行鹿还紧绷着,一看见村里人就问他们找医生。
立华大叔开车送他和杭训虞去了镇上的医院。直到看见护士把输液用的针头扎进杭训虞青色的血管上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跟他们一起过来的立华大叔抚着他的肩膀说:“没事了,医生都说了,就是着凉了,输完液就好了。”
“嗯。”黎行鹿点点头,只是攥紧了杭训虞的另一只手,心想,幸好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