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们从我的游戏战绩,聊到我说我上课随口说的段子,到我这些年的黑历史。最後,他们发现,我这个人一直很抽象,大部分时候都不严肃。他们就自己说服了自己,觉得我平时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
“虽然被扒得那麽干净还挺尴尬的,但好在他们上课也不紧绷绷的。奇怪的是,他们不紧绷了,我忽然也严肃不起来了。最後,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黎行鹿恍然大悟。
彼时,一个学生小心翼翼地走上了讲台,看看黎行鹿又看看杭训虞,就是不说话,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话要说。
杭训虞擡了擡下巴:“同学,怎麽了?”
来人压着嘴角,问道:“杭院,你觉不觉得我们学校的代课价格太贵了?”
“嗯,是挺贵的。”杭训虞笑着接了下来,“我去了解你们的市场价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有些课竟然比我的课时费还贵。”
得到了杭训虞的回应学生一下子就变了,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问:“那杭院你有什麽看法吗?”
“看法?”杭训虞佯装思考了两秒,然後严肃地说道,“我建议是大家都自己来上课,不要助长代课的气焰。也不要给某些想要考察课堂情况的领导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杭院,你这是撕伞。”学生憋着笑。
杭训虞笑着直起身子,说道:“对,我就是这麽可恶。”
学生又问:“杭院,我能跟你拍张合照吗?”
“可以啊。”杭训虞答应地也很轻松,“不过你应该知道规矩的。”
学生比了个“OK”,说道:“放心吧,我的修图技术是出了名的好。”
于是,杭训虞就比着剪刀手跟勇敢的学生拍了一张合照。
黎行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学生的笑容又看着杭训虞的笑,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学生开开心心地下去了,便说道:“真好。”
“好什麽?”杭训虞问他。
“你了结了一桩心事。”黎行鹿说。
杭训虞怔了一下,随後也绽开了笑,用几乎只有黎行鹿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终于不是夜叉了。我宁愿当一个抽象的院长,也不愿意当凶巴巴的夜叉。”
看着杭训虞忧心的上课问题终于解决,黎行鹿当然是开心的,但他很快就担心起自己来。那杭训虞上课还需要他吗?如果不需要了,他是不是不能来了?
他把这问题一直憋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是杭训虞实在看不下去才帮他捅破。
“又怎麽了?我的傻小鹿。”杭训虞问他,“我们两个是在遵守什麽守恒定理吗?我笑了你就不笑。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痛恨冬瓜?”
黎行鹿这才发现,冬瓜片已经要被他戳成冬瓜泥了。
“也没什麽。”黎行鹿不好意思地问,“所以,你以後上课还需要我吗?”
“嗯,这个问题吗……”杭训虞放下了筷子,用手托住了下巴,沉静地思考起来。
黎行鹿偷看着杭训虞,在等答案,他预感不会有一个好答案。
果不其然,杭训虞用商量的语气告诉他:“小鹿,你以後还是不要过来了。虽然这麽说有点像某些古板的老头子,但是确实,这样影响不好。”
一听这话黎行鹿的眼泪都要炸出来了,杭训虞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惊慌。
黎行鹿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问道:“所以这段时间你欲言又止的事情就是这个?”
杭训虞的嘴嗫嚅了几下,最终点了点头:“你以前过来听课倒是也没什麽,但是现在一堆人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出现在课堂上多少会有些影响课堂秩序。我毕竟还是文学院长,我自己的课堂秩序都没办法维持,怎麽去和别的老师谈这类问题?”
“哦,知道了。”黎行鹿只是这麽轻轻地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麽,也确实知道杭训虞的难处,只是觉得有点不高兴而已。
“小鹿。”杭训虞轻轻喊了他一声。
“啊,怎麽了?”黎行鹿压下心底的失落,擡起头勉强笑笑,说道,“知道了,我不会让你难办的。”
杭训虞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愣愣地吃完了,但始终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