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完美的掩盖了他的身形。
若有人站在空地往上看,只能看到一道迅速地模糊身影一闪而过,快得足以让人觉得那是鸟雀飞过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一连数次跳跃足够让他越至建筑最上方宝顶,脚下踩在瓦片之上他原地蹲下,修长的指尖扫过数片,终于在其中一片他喜欢的翠绿色瓦片上停下。
上面生长了一些青苔与长年累月的灰尘。
男人扫走灰尘,两个手指夹住稍一抽动就将其抽开。
彩衣戏楼穹顶之上夜明珠的光辉从缺口处透出,他叹了一口气,一边感慨自己何苦沦落到此般田地天天好似做贼,一边认命地趴在瓦片往建筑里望去——
很快他就发现此举甚是多馀。
因为在南扶光提剑杀入蛮蛮鸟杀阵,如一颗投石栖息群鸟的湖面,鸟雀疯狂扑簌羽毛的声音之中,蛮蛮鸟群尖锐鸣叫着,腾飞而起。
如星火燎原,一团冲天火焰蹿起。
“哗啦”一声巨响,首领蛮蛮鸟撞碎穹顶,瓦片碎片腾飞之中男人稍一侧身躲过波及,再侧首看去,彩衣戏楼穹顶已破损一个大洞!
蛮蛮鸟发生了变化。
原本普通的鸟头挣扎着,摇晃着,无数火红的鸟羽从天降落,鸟嘴里生长出獠牙,双眼放大生出眼白,鼻腔变长,生出山根——
变作了人面鸟身的模样!
人面鸟身群兽挣脱束缚冲向天空,彼时华灯初上时,街道之上尚有人群,人群寻声望来,皆露出惊恐表情,失声尖叫!
这动静吸引蛮蛮鸟队伍中其中一只,一扫在彩衣戏中温驯而有秩序,那长着中年妇女模样的蛮蛮鸟像是天生对孩童尖叫敏感——
竟俯身冲着被大人拉着跌跌撞撞躲藏的孩童而去!
“日日!”
脚下建筑传来一声娇喝,声音熟悉,是那冥阳炼重剑女修。
杀猪匠稍一分神,只见彩衣戏楼内那重剑女修抡动重剑投至半空,重剑所至之处寸草不生,南扶光一跃而起,借力重剑,如背後生翼,持青光剑从那穹顶破洞处跃出——
“啪”地一声,单膝重重跪落于杀猪匠身边。
杀猪匠“埃”了声欲言又止。
南扶光闻声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
像是惊讶又有点不惊讶在房顶与他相遇,隔空手指杀气腾腾点了点他,意思是一会儿再同你算账。
而此时此刻,那只脱离队伍的蛮蛮鸟已经抓起了那哭闹的孩童,被鸟爪拎起的小孩这辈子没到过那麽高的地方,哭到小脸煞白,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忘了喊娘……
与此同时,更多的灵兽伴随着随後而至的谢允星冲出彩衣戏楼,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蛮蛮鸟掠过天空。
单独一只毕方无意伤人但燃烧着精粹火焰的翅膀落下火苗燃烧房屋。
毒物玄甲龟脚步缓慢,然踏足方寸,寸草不生。
南扶光御剑而起,追至人面蛮蛮鸟旁一跃而上至鸟背,伸手夺下孩童一剑斩落鸟首!
飞禽走兽四散,南扶光听见有人喊她,是站在一座塔楼高处的谢允星,云天宗二师姐言简意赅只三字:“都杀了。”
南扶光听得清楚,再看彩衣戏楼周围已完全失控,所谓的改造灵兽本就是半成品,送来彩衣戏的更不知道是执行何种标准——
当它们脱离一定范围,就失去了能够听懂人话的智商,它们不再受林火指令,逐渐被灵兽本性侵蚀,凶残且破坏力极强。
南扶光落至一处城中高点。
青光剑浮空,头顶风云雷动,一把剑瞬间被剑气包围而後金光大盛分裂为数把光剑,漂浮于少女剑修身後。
剑阵飞快旋转,罡风起,剑成意,意随心动。
——是万剑阵法。
光剑如雨般落下,精准捕杀失控于街道中飞禽走兽,高处少女剑修执剑微眯起眼,任由狂风吹乱她的头发。
此时,混乱之中,彩衣戏楼内有凤鸣声响起。
手执伏龙剑的鹿桑跌跌撞撞也从宝顶缺口处撞出来,火凤形状的鸟羽燃烧于她身後将她身体托浮于半空,她擡手一剑,挡住一道蹿向某只蛮蛮鸟的光剑!
“师姐!”她高呼,“它们也曾为无辜凡尘百姓!此时非单纯灵兽,有思想有喜有悲!还请师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