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头也不擡认真吃她的桂花酒酿小丸子,而谢晦双眼瞪得溜圆,双眼写满了期待,鹿桑一番权衡後,最後小声道:“师姐,谢师兄也说得不完全错……”
南扶光擡头看她。
鹿桑下意识後退一步,硬着头皮才把话讲完。
“我,我当年在乡下也养过猪,它们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还,还挺脏的。”
鹿桑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整个膳食堂的人听见了——
听到什麽“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衆人面色微变,转过头来,这回大多数好奇的目光转换为不赞同。
膳食堂大娘看着简直都快拔刀了。
只有南扶光还是很淡定,伸手随意撩了撩吃完了小米粥往她这边凑的小猪仔,随意用自己的帕子给它擦了擦嘴。
“它出生到现在就没下过地。”
她转向谢晦。
“比你干净多了。”
谢晦脸上的得意洋洋立刻变得怒火滔天。
鹿桑不愿意再继续充当他们战争的炮灰,抓紧机会头一低溜走了,选了个距离他们最远的桌子坐下,拿起筷子时手还因为紧张掉了一根落地。
一场战争要麽爆发要麽算谢晦输了落荒而逃,人们等着熟悉的一幕,没想到谢晦却没走。
他坐在位置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小猪看了半天,看得南扶光都想提醒他敢动手碰到一根猪毛就给他头发扒光——
这时候,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他突然伸手从自己的辣椒小炒肉里拎起一片胡萝卜,递到了壮壮嘴边。
小猪崽子被他突然的伸手吓得四肢蹄子都蹦离了桌面,毫不犹豫给了谢晦的手指一口,在後者惊天动地的呼痛声中,壮壮连滚带爬地滚进了杀猪匠怀里!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别喊了!”
南扶光蹙眉,抓过他高举的一指禅看了眼,就整整齐齐一排牙印有点破皮,放心下来,扔开他的手,骂道,“你怎麽想的,喂猪吃猪肉?脑残吗?还好意思在这喊?”
谢晦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嗷嗷地就哭上了,骂出生不足半天的小猪不知好歹,又臭又脏,粗鲁下贱——
且越骂越起劲。
南扶光起先还忍着,忍到後面忍无可忍,转头让杀猪匠捂住壮壮耳朵。
南扶光:“是恶评。小孩子不要听。”
杀猪匠:“……”
“眼睛也捂上吧。”南扶光站起来绕过桌子,“接下来的画面也是儿童不宜。”
南扶光松着手上的筋骨,迈着狰狞的步伐伸手向谢晦,小胖子一个筑基期哪里是金丹期对手,瞬间被吓得蹦起来,大喊救命。
杀猪匠试图当和事佬,摆摆手息事宁人道:“要不算了罢?”
这一开口,直接让谢晦把战火对准了他——
惹不起金丹期他还惹不起五灵根凡人吗?
“你别说话,你这个凡人!昨天你测出五灵根的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了,你也觉得很丢脸吧?都不知道南扶光看上你什麽,为了你成日顶撞云上仙尊,还拒绝云上仙尊!就因为你会花言巧语麽,知道自己五灵根双修道侣无望後送了这出粗痞下贱生物来做不值钱的礼物,倒是符合你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南扶光,他们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你得老年痴呆了吗,竟然真的中意个杀猪匠!”
“他身上都臭死啦!”
“你不知道大家都私底下议论你,说你自甘堕落,又不是没吃过好的,堂堂一个金丹期修士成天与凡人杀猪的同吃同住,好好的桃花岭和猪圈没什麽区别!”
“这凡人送礼讨你欢心都这般上不得台面,就你当宝!”
他嗷嗷骂完,没等来得及看杀猪匠被骂之後如何羞愧,也没来得及看南扶光被他骂哭,只是忽然就意识到周围安静下来——
南扶光好像没来抓他了。
微微一愣转过头,就看见一步之外,云天宗大师姐面色彻底冷了下来,用拇指顶开了腰间佩戴青光剑——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剑的。
当所有人看见银光一闪,剑已回鞘。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南扶光与谢晦中间的餐桌被整整齐齐剑气一分为二,与此同时飘落在地的,还有谢晦的裤腰带。
小胖子愣了愣,随後涨红脸尖叫一声蹲下提起掉落的裤子,面红耳赤剑,整个人被南扶光拎起来,抖了抖。
“道歉。”
云天宗大师姐的声音里仿若掺着千年寒冰。
“说对不起,向我的人,还有我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