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头也不擡的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南扶光鬼鬼祟祟地亲了亲他的头发,合上眼睡着的时候,手里也还捏着男人的那一缕短发没有放开。
大概是累的狠了,在舒适放松的环境,她睡得很踏实。
几乎没有任何的梦境侵扰,她这一睡直接睡了六个时辰的对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男人说话的声音弄醒的。
原本坐在扶手椅下方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这会儿他正站在距离扶手椅位置几个书架的後面……
他在别人说话,可书房里没有其他人。
大概是双面镜之类的通讯录。
他说的语言南扶光不太听得懂,以此她断定他大概是在跟真正的家里人通话,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出他语气里的烦躁。
再次闭上眼,悄无声息的听了一会儿,南扶光这一次听懂了几个词,大概是“日升月落”“星体”“年轻”“不”以及“折寿”。
宴歧挂了通讯回到书房中央,便看见原本应该在沉睡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
眼底的黑眼圈因为得到充足睡眠消退了一些,圆圆的杏眸又恢复到往日黑亮,缺点就是当她这样盯着人的时候……
男人在这样闪烁的璀璨注视中拧开了自己的脸。
“学会在我面前打电话用家乡话了是吧?”南扶光问。
宴歧开始叹气。
在他走近的时候,南扶光伸脚踢了他一脚。
“从地界回来那会儿,你怎麽保证的?”
哦。
有事要长嘴。
定事好商量。
遇事得坦诚。
凡事皆真诚。
宴歧又叹了一口气。
正在想这个事应该怎麽说,那边南扶光已经爬了起来,站在扶手椅上,这样她就跟他一样高了,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她伸出手,掰过他的脑袋,不容他逃走,眼神也不行。
“什麽折寿?你要去做什麽?沙陀裂空树的事情是不是压根不是杀了道陵老祖就能解决的?三界六道无论如何都会完蛋的,对不对?除非有人牺牲自己?”
她一连串很着急的发问,问到最後一个问题的时候畏缩了下,声音带着颤抖,“有人”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指定。
她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已经被吓得想哭了,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你死了,你变成了那棵该死的树,那那棵树的前面会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都插着一把二式镰,风吹雨打,太阳暴晒,大雪掩埋——”
她说得太有画面感,宴歧脑海里直接有了画面,他听得心惊肉跳,把捧在自己脸上颤抖的手指抓下来握在掌心:“没这回事,没人要变成一棵树。”
“你再骗我试试呢?”南扶光道,“我昨天才觉得鹿桑抱着宴几安去死得行为很傻逼的,现在我也要变成同款了。”
“你拿我和他比——”
男人停顿了下,又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准备将一部分的体原态放入那棵树。”
“‘体原态‘是什麽?”
“类似于身体的一部分?”
他觉得这确实很难解释。
“只是很少有星域领主这麽做,如果决定与一颗星体绑定,成为某个星体某种形式上的‘柱‘,那就是不容反悔丶长达充数一生的事,而且还需要到特定的部门去进行登记……所以通常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大家都很谨慎。”
“你要跟这整个三界六道成亲了吗?”
“……这个比喻有点恶心,但是好像是挺像的。”宴歧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用你们这边的俗语,这叫……‘与天地同寿’。”
他又停顿了下。
“所以,我家里的人不太高兴我做这个决定。毕竟这颗星体对他们来说基本就是莽荒边陲之地,又穷又落後,且星体寿命不祥……他们说我太任性,心血来潮,好日子过惯了根本不可能受得了这种折磨,可能会因此折寿——”
“哦。你怎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