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中牵着我的手,却跟我肩并肩。
我没告诉他,我暂时能看见了。
一时间,只有咸咸的海风从船舱的窗户涌灌进来。
突然,他问:“你怎麽会心血来潮,让他们加入进来呢?”
我坦然地说:“只不过,是想多一些人手。”
我们穿过了船舱,眼前的光骤亮。
我还没来得及闭眼,他就率先伸手,帮我遮挡眼前的光。
他说:“你的眼睛还没好,前面有强光。”
我心头一动。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一定是对我别有所图。
那麽接下来的对话,我便能理所当然地预测出来。
如果他是京城那边的间谍,他就会旁敲侧击试探我,从哪个方向进攻京城。
如果他是旧党的残员,他就会问我喜欢呆在哪里,以此得到方便刺杀的地点。
当我适应了强光後,他移开了手。
我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船尾。
无人在意这里。
他说:“我一上船,便看见了这里的风景。有金黄如山的沙漠和湛蓝倒映天空的溪流,顶端枯萎但旁生出许多茂盛的怪树,跳出湖面闪着银光的飞鱼,还有会游泳捕猎的红嘴野鸟。”
他孜孜不倦地说了很多,语气欢快。
我若有所思。
这应该是在企图放下我的戒备心。
我侧目。
左手轻放在刀把,微微攥紧,慢慢抽刀。
无论是哪个,我都有应对的办法,并且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片海上。
果然,过了半晌,他开口。
话却让我手一顿。
他轻声说:“你能撑这麽多年,真的很不容易。”
刀无声回位。
猜错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哦?”
放在刀把上的左手顺势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挂在刀把上的流苏。
右手,则搭在木栏杆上,权当作掩饰。
假装我刚刚并没有动杀意。
只有内心震惊。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麽?
这麽好的机会就被他这麽浪费了?
方才在甲板上,我吐露了经历。
常人只会觉得这个时候的我,非常脆弱,是个很好趁虚而入,套出信息的机会。
下次,还不一定能碰上这麽好的时机。
他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继续说:“可能很奇怪,也可能说出来很冒犯。可当我听到你的过往,心里总会有一阵阵的刺痛。”
我思索片刻後,恍然大悟。
他是打算假借“喜欢”之名,跟我套近乎,从而在我真正放下警惕的时候,从我口中套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