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安静地与他对视,想说我们能不能先进车里再说,又想说你一定是第一次壁咚女孩子吧周医生你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
但她逗弄人的心思很淡,因为听出了他话语里因为身份不对等産生的压抑和急切。
舒意不想扫兴,她轻着声:“你担心我吗?”
周津澈沉默一瞬,答非所问:“你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为什麽不到市一院找我。”
舒意的耐痛程度很高,此刻她站在他目光里,在他不轻不重地逼问中,想起自己被冰冷铁片划开後淅淅沥沥滴着血的伤口,这一秒真正地疼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左手背到身後,从容道:“第一个问题,我没有不舒服。但如果非要说,我最近睡得不太好,如果周医生每天都能记得对我说晚安就好了。”
周津澈刚想说我有哪一天没和你说晚安,一直不和我说晚安的人是你才对……
舒意支起右手,在他眼底俏皮地晃了晃,食指和中指微张,比了个“V”。
“我来医院是陪朋友来,伤是因为意外蹭了一下,没大碍,你别担心。”
她温温柔柔地笑:“至于最後一个问题,我想我已经回答了。”
年轻医生精致流畅的下颌线绷得冷硬,喉结咽了一下,音色沉哑。
“蹭到哪儿,我看一下。”
。
周津澈擡手摁亮厢灯,几颗温暖不晃眼的小光点凑在一起,映出了渗出血迹的医用纱布。
她的手托在他的掌心,舒意手指长,指关节很细,肉眼看过去几乎没有笨拙的凸起感。
手心却小,掌纹清晰漂亮,生命线和事业线齐头并进。
出乎意料,她的婚姻线也很圆满,应了那句旧时老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看着舒意已经消毒包扎的伤口,听她絮絮地念受伤始末:“我被我朋友推了一下,那沙包大的搪瓷杯才没有砸到我。说起来也算因祸得福……”
未尽的话音仓促地咬住,舒意微微睁大眼睛。
他口吻冷峻,眼下被激得发红。
“因祸得福?蔚舒意,你成语就是这样用的?”
这句话字赶着字,语气生硬差劲。
任谁都听出来是生气了。
舒意在两秒的空档里神魂天外,心想他怎麽是火龙果转世麽?
皮肤白,但容易脸红耳红,现在连眼尾都红了。
红得是很招人,可惜是被她气的。
舒意伸出手,在他微蹙眉心慢慢地抚了一抚,说:“一点点小伤,本来不痛的,但你一问我,我就觉得痛了。”
她咬咬唇,好水润好无辜的一双眼,哀哀恳恳地看着他,像撒娇。
“怎麽办啊周医生。”
手指一转,她冷不丁地捏住周津澈红透了的耳垂,面上有多委屈,揉捏得就有多过分。
她那双小狐狸似的眼睛一弯,显眼又明媚的笑容,藏着一点儿难以言喻的蔫坏,口气却服得很软。
舒意凑近他,小巧挺翘的鼻尖轻轻撞了下他墨夜黑的眼镜腿,另只微湿的手心柔软地盖在他手背上方,五根珠圆玉润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嵌在他指缝。
她故意地,很轻地呼出唇息:“你一生气,我就难过了。”
“…………”
周医生对她能有什麽办法?
周医生对她没有任何办法。
周津澈认命地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後稍稍推了寸许。
他心跳得快,目光也闪躲着,一会儿垂着一会儿偏着,没落到她脸上。
舒意在心里直呼一声“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