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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第2页）

他转头对邵陵说：“准备跳车。”

“啊？真跳啊？”邵陵大着嗓门咋呼。

“你想被打死在车里也行，你猜後面那个亡命徒有没有枪。”

砰砰——

子弹射击的声音乍然响在空中，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提前开枪。

邱卓一笑：“你应该庆幸，那车里只有一个人。”

大切卯足了劲往前驶，再一次撞在护栏上，不过这一次是主动撞上去的。金属护栏被巨大的冲击力扭曲地已经变了形，轻而易举地冲破禁锢，伴着身後的枪林弹雨直冲崖岸。

大开的车门，滚动的身影，飞溅的浪花，组合成的图景杀红了人眼。

子弹顺着崖势俯冲入水底，邵陵不敢急于冒出头来，过了一会儿，另一边也没听见邱卓的声音，他有些着急。下潜了两米，依旧没见着人。大切降落更快，往深处坠去。

邵陵感觉到不妙。

糟了，人不会还在车里吧？

他迅速往深处游去，好不容易攀上车门时，看见邱卓正坐在车里，安全带还没解开。海水已经全部涌入车厢，邱卓明显已经呼吸错乱，不过他还有意识解安全带。

邵陵一头扎进车厢，捯饬起安全带，车子还在继续下沉。

通常情况下人可以在水下待两分半钟，而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分半了。安全带根本打不开，邱卓被牢牢锁死在驾驶位上。

邵陵似是猛然想起什麽，对抗着水压，使劲去拉车前抽屉，他记得那里面有剪刀。

邱卓脸色愈加难看起来，邵陵一面剪，一面盯着邱卓，防止他意识完全消失。好容易剪开了，他拽着邱卓的胳膊往外出。

还是拽不动。

他发现邱卓的下半身被方向盘和座椅卡住了，邵陵顿时就被吓住了。如果再有一会邱卓还不出来，他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哪怕不能呼吸，他此刻喉间也溢满酸涩。

邵陵整个人附在邱卓身上，立即去摸座椅调节器。

回看邱卓，他的眼睛都开始慢慢闭起来了，这和平时的邱卓一点都不一样。邵陵猛然觉得邱卓也不过是血肉躯体，他不是无坚不摧的，他也会发生意外。

主心骨一样的人总能给人带来安全感，而现在邵陵只从他身上感觉到害怕，生与死的害怕。

他怕自己救不出来他，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沉入海底。

你不准死！

不准死！

别睡过去！

邵陵知道他也许根本听不见，也感受不到，还是抓着那人的肩膀晃了晃，要他振作起来。

他动作越发麻利，这时候只能寄希望于调节器没坏。左侧的车头都被撞瘪了，幸好人没事，不然他多少要喝上几口带自己血的水。

调节器根本不配合他，邵陵的瞳孔都在微缩着。如果现在能张口，他定要骂一句：操。

是带着泪的脏话。

没了理智的束缚，情感就如同火山爆发似的喷薄而出，绝望又疯狂。

邵陵已经从你不准死的无效命令中陷入一种自我责备。

妈的，我救不了你。

我救不了你了。